京城外,涼亭。
馬車停靠在路邊,寶老闆變成人形,和雪球守在馬車旁。謝珩在他和小狼身上施加了術法,遮掩他們的妖族氣息。
棗紅馬很是害怕雪球,警惕地和滿眼放光的雪球對望。
沈融和謝珩對坐在一張桌子前。
從他們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化佛寺中的寶塔。
塔共七層,逐層擴寬,尖端高聳入雲,日光下宛如聖光普照。
沈融正擺弄着一隻符鳥。
宋長訣竟然給謝珩遞了符鳥求助。
這真是太讓她和系統意外了。
按理來說,這個副本裡不該有她和謝珩才對。
本來她還打算借着沐佛聖典的名頭出現在這裡,但宋長訣竟然主動邀請她和謝珩來幫忙,一下子讓她有了合理的介入劇情的身份。
有點奇怪,但又摸不着頭緒。
在等待的過程中,沈融又接到了江逸傳來的消息。
一是告訴她季書棠醒了,不過她似乎完全不記得那晚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還向他打聽沈融怎麼樣了。
她隐約記得沈融和她一起被狼妖攻擊掉下了懸崖。
沈融表示知道了。
她本也沒盼着能從季書棠這裡得到異能量的信息。
隻是另一個消息有點意思。
江逸問她是不是和謝珩在一起。
“外門一個師弟撿到了一隻符鳥,直接送去給掌門了。這幾天我便聽外門在傳,似乎是在說謝師兄。”
謝珩?
沈融下意識擡頭看了一眼謝珩。
他阖目安靜坐着,似乎在入定修行。
沈融便回答江逸:
“是啊,他們說什麼?”
江逸壓低了聲音,雖然還是很大聲:
“他們說謝師兄以前殺了太多妖魔,似乎被天道懲處了……”
沈融奇了:
“你們……我們修士斬妖除魔不是天經地義嗎?”
江逸“啧”了一聲:
“這不是殺太多了嗎?你想想,多少妖魔不甘不願地死在朔歸劍下,那劍得背着多少怨魂,多重的殺孽啊。”
沈融反駁:
“再重的殺氣也是沖着妖魔的,你們怕什麼?”
“啧,也不是怕。”
江逸似乎不知道怎麼解釋,又“啧”了一聲道:
“謝師兄上次雷劫未過,隻怕就有這層因素在。而且你想想,他這次回來,你見過他的劍嗎?”
這次沈融沒法有理有據反駁了。
雷劫的事兒她不清楚,不過書裡描述過的、謝珩的那柄足以劈天砍地的寶劍朔歸,好像他确實不曾拿出來過。
上次帶她禦劍,也用的是自己的“桃之夭夭”。
奇怪,這确實有點奇怪啊。
見沈融不說話了,江逸便道:
“反正沈師妹你多留個心眼……啊對了,這些話都别告訴謝師兄啊……”
江逸的大嗓門從傳訊符裡飄出來。
沈融心虛地擡頭看了一眼謝珩,正對上他一雙寂靜清幽的眼睛。
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正在看着她。
也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幸好自己沒說什麼過分的話。
沈融“咳咳”兩聲,按斷了傳訊符。
說人八卦被當事人撞見還是有些尴尬的。
沈融摸了摸頭發:“師兄,你醒了啊。”
她其實想問的是:你從哪句話開始醒的啊?
謝珩的目光從她臉上劃過,将她的心理活動盡收眼底,而後目光落到了還沒收起來的傳訊符上,問道:
“江逸?”
沈融點頭。
謝珩便道:
“我記得他,你和他關系很好,經常用傳訊符聯系。”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沈融品了品,某個瞬間她忽然靈光一閃,覺得自己明白了謝珩的話中深意。
于是她解釋道:
“師兄,出門在外危機重重,單線行動數不勝數,多個朋友就多個照應。”
謝珩的眉頭微微皺起。
然而沈融卻将傳訊符遞到了他面前,眨了眨眼睛道:
“所以尊敬的謝珩道長……我可以得到您的聯系方式嗎?”
系統大呼“串戲”。
但謝珩竟然真的吃這一招。
他接過了沈融遞來的傳訊符。
薄薄的符紙殘留着靈力波動,不止有江逸的,還有其他修士的。
沈融一臉期待地看着他動作,一邊得意洋洋告訴系統:
“街頭搭讪就得這樣,直球中透着幽默風趣,男人見了都說好。”
誰知謝珩端詳片刻,卻将傳訊符又還給了她:“我不用傳訊符。”
“……”
系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沈融臉上的表情僵住,無語和懷疑在她眼裡交替閃過。
她十分不可置信:
“師兄你居然拒絕我?你就不擔心我一個人出事嗎?”
謝珩似乎從她臉上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嘴角微微勾起,道:
“放心,隻要你帶着……桃之夭夭,我就能找到你。”
沈融将劍拿在手裡,勉強找回了自己的面子。
她眼睛看向桌面,悶悶道:“好的師兄。”
謝珩将食指和中指抵在唇邊,忍了良久,還是笑了起來。
*
宋長訣和孟星白趕來時便看到這一幕。
沈融抱着劍一臉吃癟 ,而她對面,傳聞中以冷酷和無情著稱的謝師兄正饒有興緻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