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無人制止它,怕是這條街上的行人都得遭殃了。
她健步如飛,迅速追上馬車,找準時機,矯健一躍,跨上馬背,并果斷地拉緊缰繩。
“女郎,救我!”車廂裡傳來一聲呼救。
林今昭用盡全力勒馬,可那烈馬跟瘋了一樣,眼中血紅,前蹄高高揚起,企圖将林今昭掀翻在地。
她原計劃将馬引至死胡同以制止其狂奔,未料馬匹卻朝着城東的護城河飛奔而去。
更要命的是,河道正值修橋之際,為官府所重視,若馬匹不慎沖撞了官家,她自己亦難逃幹系。
“找死!”
林今昭隻好緊握缰繩,同時迅速拔下頭上的玉簪,狠勁刺向馬頸。
她連續猛刺數下,鮮血噴湧而出,頓時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馬血滑膩,沾滿她的手掌,幾乎使她握不穩簪子。
馬匹終于漸漸放緩腳步,最終發出一聲長嘶,癱倒在地。
在馬匹倒地之前,她已敏捷地跳下,卻因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女郎!我等多謝女郎相救!”一個玉面郎君匆忙從馬車上下來,伸手扶起了林今昭。
他雖顯慌張,但不失風度,步伐快而優雅,其衣着華貴,一眼便知非凡品。
林今昭被他攙扶到了一塊青石坐下。
“在下裴望,家住霖州,此次前來探望叔母,不料遇此意外,多謝女郎出手相救,裴某感激不盡。”裴望聲音誠摯,姿态謙卑的看着她。
“裴公子不必多謝,舉手之勞。不知您叔母府上何處?或許我亦有所耳聞。”
她心中暗忖,這位郎君姓裴,舉止間流露出貴族氣息,難不成與裴休越有親?
裴望看出女郎心思缜密,似是擔心他心懷叵測,便解釋道:“城中睿安王府便是我叔母所在,她擔任府中管事。近日她身體不适,我特意前往探病。”
“原來如此。”
她自然能察覺裴郎君言辭中的保留,但也沒有理由戳破。
林今昭與裴望稍作交談休息後,便打算起身告辭。
她心中記挂着匆忙中留下的師姐,擔心師姐會因此不悅。
“請問姑娘芳名,以便日後有機會報答今日之恩。”裴望問道。
“你我萍水相逢,又是舉手之勞,郎君不必挂懷。若有緣,自會再遇。”說罷,林今昭便匆匆離去。
她無意與裴姓之人再有瓜葛,一個裴休越已令她頭疼不已,更遑論這位郎君身份亦顯赫,她更不願與之牽連。
裴望在她身後伫立許久,心中回蕩着方才一幕:一抹倩影在馬車上躍然而出,紅衣如焰,飄逸若仙,英姿飒爽,又帶着幾分俏麗。她毅然決然地拔簪制馬,救他于危難之中。
“冉卉,重新準備馬匹前往睿安王府,至于那匹驚馬,找人處理掉。今日這驚馬之事,必有蹊跷。”
裴望感覺四周似乎有目光在暗中窺探,心中生疑。
“是,太——公子。屬下這就去辦。”随行奴仆急忙改口說道。
他此行低調,未有張揚,且未動用太子應有的儀仗,本微服出行,連護衛也僅在暗中随行。
究竟是何人洩露了他的行蹤,又是哪方膽大包天,敢于對他這位堂堂太子下手!
林今昭此時秀發随意披散,手中緊握着沾血的玉簪,面龐上還殘留着未幹的血迹,這副既妖娆又凄美的模樣,一路上引得許多人側目。
“今昭,你身上怎會有血迹?你受傷了嗎?”陳若和焦急地打量着她,心中很是擔憂,以為那些血迹都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
“師姐,那是馬血,我無恙。”林今昭依偎在陳若和的肩上,聲音中帶着一絲倦意。
“對了師姐,王府管事也姓裴嗎?”她問道。
“我對那位管事不太熟悉,但旁人都稱呼她為裴管事,據說她來自霖州。師妹,你為何問起她?”
陳若和回憶起那位女管事,印象中她總是嚴肅認真,眉頭緊鎖,不曾放松。
“馬車裡的公子自稱是來看望他叔母,他叔母就是王府裡的管事。”林今昭如是說道。
“但我聽聞那位管事未曾嫁娶。”
那便是裴公子未吐真言,甚至他所稱的裴姓,也可能是對她的欺騙。
林今昭已無心繼續閑逛,隻欲歸家休憩,陳若和見她神色不佳,便提議一同返回王府。
“林姑娘今日清晨便不見了蹤影,這是何故?”裴休越在春桃小院的木椅上閑坐,語氣輕松地問道。
“與師姐一同去了京城遊玩。”林今昭越過他,徑直走向屋内。
裴休越目光一掃,注意到了她臉上的血迹,随即問道:“與陳若和發生了争執?她傷了你的臉不成?”
林今昭聞言停下腳步,轉身對他說道:“并未,這是馬血。不知世子找我有何事?”
裴休越快步走至她眼前,手中遞上一個嶄新的竹青色腰包,說道:“上次不慎焚毀了林姑娘的腰包,今日以此作為補償。”
林今昭此時一身紅裝,這翠色腰包懸挂在她腰間極為突兀。
“多謝世子。”她沒有理由駁了他的臉面,隻好收下腰包。
她心中暗想:“不慎燒毀?分明是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