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有什麼東西撞到了她椅子的腳上。
紮着馬尾的女生背後一涼,戰戰兢兢地低下頭,瞳孔裡映出了一張粘有血污和黑發的臉,保持着死前最後一秒的神情,那雙杏眼還睜着,正幽幽地對着她。
恍惚間,她好像看到那雙眼睛動了一下。
馬尾女生汗毛倒豎,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揉了一下眼睛,定睛一看,那顆頭在沖她笑!
“她——她笑了!!!”
女生尖叫着跳了開來,整個人縮進了角落裡,抱着自己的膝蓋放聲大哭。
“瞎喊什麼,想把鬼引來嗎?!”陳朗脫下濺了一身血的外套,嫌惡地翻過一面擦拭臉上的血液,虧他還以為自己運氣好遇上一個不願透露身份的高玩呢,結果竟然是個開局送人頭的蠢貨,“晦氣,看走眼了。”
這時,他突然注意到地上的療養院守則,撿起來翻看了一會兒,“早上六點之前不準離開房間,那個女的違反了這條禁忌,所以死了。”
“我還以為有什麼本事呢,原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裝的跟什麼一樣。”沈菱不悅地甩去手上的血,看了眼牆上的鐘,“别管她了,剛剛好現在六點整,可以出去找線索了,抓緊時間吧。”
剛有人死在他們面前,剩下的新人終于認清了情況,對兩人言聽計從,跟在他們身後不敢再有任何的異議。
角落裡的新人女生手腳并用地跟了上去,失了魂一樣地呢喃着:“肯定是我看錯了,死人怎麼會動呢……都是錯覺……”
等人都走後,骨鋸再一次現行,然後出現了一件浸滿血污的護士服,被塞進了什麼東西一樣慢慢撐開,逐漸顯示出了人形,燈泡閃了幾下,帶教女人現出了原形。
她滿臉驚疑地蹲下身,從一地灰白的牆灰中撿起了那顆頭顱,撥開了粘着血液和灰塵的淩亂發絲,縫上去的眼睛對上那雙杏眼。
“你怎麼知道玩家會出現在這裡?”
禾音還沒從劇痛中緩過來,聲音有些發顫:“《青山療養院住院守則》上有寫病人的活動範圍。”
帶教女人眼中震驚未退,追問:“那你怎麼知道會有骨鋸斷頭?還有,這麼送人頭你就不怕真死了嗎?”
“我不是已經死了嗎?”砍頭的痛感餘存,禾音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骨鋸斷頭這個她确實不知道,不管是用什麼方式,隻要她的目的達到了就行。
“試煉,我通過了嗎?”
“……過了,還是第一個過的。”帶教女人心情複雜,眼中的輕蔑徹底消失,她忍不住開口說,“你很聰明,也是真狠,經曆這種疼痛竟然還能一動不動地裝屍體。”
她抱着頭站起身,想去撿那具身軀,不想在門外看到了去而複返的幾個玩家。
尖叫聲此起彼伏,禾音大概明白了什麼,她費勁地轉過頭,朝門外的人扯出了一個笑。
真好啊,這茬韭菜又來送了一波。
最後,她看到的是玩家驚恐逃竄的背影。
“那顆頭動了!那顆頭在說話!她剛剛在對着我笑!!”
“鬼啊!!!”
“媽媽!我不玩了我要媽媽!!”
“滴滴滴”
手環的聲音響起,帶教女人笑了,抛皮球一樣抛了一下手裡的頭顱,“托你的福,我的業績也一并完成了。”
“……”
禾音被她颠的眼前發暈,清醒過來時人已經躺在了副本的醫務室裡,頭和身體也被縫合在了一起。
“你的運氣不錯,恰巧這個本是配有醫務室的療養院,要是在什麼山村啊古宅什麼的副本,你的腦袋和身體就得分離好幾天,等任務結束之後自己去公司裡接頭。”
“這血包威力有點大,去洗洗吧,衛生間有淋浴頭,就是我們這兒是個低級本,公司劃的資金不大夠,現在沒有熱水供應,需要你自己克服一下。”
帶教女人說着,從一旁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紙袋子,“兩塊蛋糕,就當是對你幫我完成業績的謝禮。”
禾音看着紙袋子上的logo——蜜語,無聲地咽了咽口水,“這兒還有蛋糕賣?”
“當然有,就是很貴。”帶教女人捂起嘴,小聲說,“我這個本的周扒皮BOSS總是拖欠工資,每次都用他不愛吃的那幾個口味的蛋糕抵債。”
“蛋糕……都很好吃。”
“什麼?”女人沒聽清她在講什麼。
“沒什麼。”禾音搖頭,扯開了話題,“謝謝。”
“謝什麼,互利互惠罷了,何況我帶教過這麼多實習生,還是第一次見你這樣的人,我很期待你在公司的未來。”女人擺了擺手,拿上了她的那把骨鋸,“走了,我還得去看看别的實習生。”
目送她離開後,禾音随手從衣櫃裡拿了件護士服,随後走進了浴室裡,裡面很簡陋,但是有面鏡子。
鏡中女子脖子上有一圈明顯的縫合痕迹,她撫上縫合處,是割裂的觸感,上下的肉塊明顯是分開的,被針線強制連在一起卻感覺不到疼痛。
禾音動作一頓,手指向下,摸到了自己心口處的一個淡紅色菱形傷疤,隔着一層薄薄的皮肉,下面是不再跳動的心髒。
這……會是她的死亡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