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茲停在禾音的肩頭,不解地問:“剛才的紅杏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你不讓鴉說話?”
“大概是故地重遊,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吧。”禾音斜斜睨了它一眼,點了點它的鳥頭,“在人的世界,說話要分場合,不論是對活人還是死人。”
她稍作停頓,而後補充:“除非,你是故意想讓那個人不爽。”
烏茲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困惑來的快去的也快,沒一會兒就問起了别的事:“他們剛才在問副本真相,所以這個副本的真相是啥?任務流程裡什麼都沒說,你知道嗎?”
禾音輕笑:“我怎麼會知道呢。”
“……”烏茲和她相處有段時間了,看見她習慣性地低垂下眸子後瞬間就明白這人肯定是知道了什麼,頓時悲從心頭起,不忿地控訴道,“你騙鴉!你還瞞着鴉!”
禾音輕聲安撫炸了毛的烏鴉:“我看到過的東西你也都見過,我猜得到的東西想必你也都能猜到,與其問我,不如去看看那個玩家的推理。”
烏茲抖了抖翅膀,明明已經被順毛了還傲嬌地别過頭,“他沒你聰明,要是你是玩家,這會兒肯定已經通關了。”
“你高看我了,我可沒那麼厲害,我隻是一個普通NPC。”禾音指尖輕輕捏了一下它的尾巴毛,轉移了話題,“今天晚上有好戲看咯。”
就在此時,她停下了腳步,靠在樓梯扶手上,居高臨下地俯視底樓的水缸,發黑的水面依舊十分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空氣中若有似無地飄上來了一股臭味,很熟悉的臭味。
烏茲順着她的視線探出頭,看到那個大甕缸後安靜了一瞬,它猶豫着開口說:“自從來了這個旅館,鴉就一直有種被盯上的感覺,沖你來的。”
“嗯。”禾音盯着水缸,低聲喃喃,“真可惜……”
“可惜什麼?”
“這兒沒有硫酸。”
聞言,烏茲一個哆嗦,整隻鴉的動作都拘束了兩分,它在心裡默默地為水缸裡的那東西點了一支蠟。
腳步聲漸行漸遠,水缸中間突然起了一波漣漪,不可名狀之物凸出了一小塊,靜靜地凝視遠去之人。
***
夜晚如期而至,黑暗籠罩,旅館裡亮起了昏暗的燈。
剩下的五個玩家聚在了二樓西南角的房間内,牧柏把從計一舟房間拿來的四支紅蠟燭擺在了四方桌角,擦燃火柴,紅燭燃起了淡淡的光。
人進屋後,天花闆上的紅燈籠莫名開始晃動,與桌上四抹搖曳的燭火相照,映得朱砂符文愈發猩紅,看着讓人瘆得慌。
五個人的臉也被照成了紅色,大片的陰影打在皮膚上,割裂五官。
旁人還在觀察局勢的時候,梁宗澤突然竄了出去,搶先占了八仙桌的一個位置,随後才說:“四個角,五個人,怎麼分?”
按現在的線索來看,召喚筆仙是副本的必要任務,不去做的話極有可能被刀,而這張桌子隻有四個位置,能完成這個任務的隻有四個人。
眼鏡男和壯漢這時才反應過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撲了上去,險些撞翻蠟燭,雖是醜态盡出,但兩人如願以償地各占了一邊,位子隻剩下了最後一個。
計一舟并沒有表态,雙手抱臂靜靜地站在那兒,目光放在了牧柏身上。後者思量,“其實我們可以玩兩輪,他們三個先來一次,我和你再來一次。”
“胡鬧!”梁宗澤像往常那般開始訓斥,“你沒長腦子嗎?筆仙是為了召鬼,一次就能召來,再來一次又有什麼用!”
他說的還算有道理,但牧柏并沒有理會,又換了個提議:“五個人一起玩應該也可以吧?”
“可以個屁!”眼鏡男抱緊了自己的手臂,兩隻眼珠子不安地亂瞟,他總覺得這裡有鬼,正盯着他,因為害怕連說話都變得一頓一頓的。“你瞎啊這桌子就四邊,提示這麼明确,強插進來一個人萬一任務失敗了怎麼辦,這可是玩命的副本,任務失敗的後果你擔得起嗎?!”
牧柏再好的脾氣也被磨沒了,不悅道:“你還好意思說,明明什麼都沒做還一上來就搶位置。”
“喲喲喲,什麼都沒做。”眼鏡男不知為何整個人都很亢奮亢奮,陰陽怪氣地晃了一下頭,“先到先得,你能拿我怎樣?”
他很快又耷拉下了嘴角,不耐煩地催促:“行了行了,磨蹭什麼,還不快選一個出來,趕緊做完趕緊走,這破地方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計一舟觀察了會兒,随後給了牧柏一個眼神,這人不對勁。
牧柏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同時心底也做出了決定,鼓起勇氣說:“你去吧,剩下的那個位置。”
随後他轉向梁宗澤:“梁宗澤,可以借一下上次我給你的保命道具嗎,等出了副本我一定還給你。”
梁宗澤一聲冷嗤,還,怎麼還?這東西這麼珍貴,怎麼可能随随便便就讓他再拿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