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六公主應道,“嬌葉,去請質子來。”
嬌葉躊躇幾息,往外走去,拐過轉角揪着帕子慌神地四處看,卻沒有見到應該來的人。
時間不會停留,沙漏中的沙潺潺流入盤中,一分一秒的過。
容清樾撐着額頭,手指輕敲:“小一刻了吧?皇妹府邸這些年比我那府邸都大了不少的樣子。”
“皇姐的府邸是父皇親自督建,全雲都最華麗,皇妹的府邸哪敢與皇姐相比。”容鈴兒暗諷她府邸奢華,臉色卻說不上好,手指掐住丈夫的手,隔了會兒才喊道:“嬌葉呢?怎麼去了這麼久?”
年紀看着才十歲出頭的小侍女慌張進來,伏地道:“殿下,質子——質子不在房中,嬌葉姐姐找遍了後宅都沒有找到人。”
“你說什麼?!”容鈴兒萬萬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蹭’地起身,怒道:“你們怎麼回事?好好一個大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質子體弱,讓他出去了身子如何受得了?!”
容清樾聽她天衣無縫的言語,苦惱地說:“這可怎麼辦呢?質子體弱,要是在外面出了事,人沒了,如何向南啟交代?”手掌輕輕拍桌子,善解人意道:“這樣吧,我今日帶的人挺多,倒是可以幫一幫皇妹,找到質子。”
坐台看戲的心思昭然若揭。
容鈴兒本就怕她瞧出端倪,萬萬不會同意她看似玩笑看似真話的建議。
“畢竟是皇妹的府邸,我不好插手。”容鈴兒氣還未松下去,聽她繼續說,“但我今日就為質子而來,見不到質子,我可不會走。”
容鈴兒瞧她氣定神閑的坐在那兒,仿佛知道她今日交不出李緒。
難道容清樾知道了什麼?
不可能!那些事那些人她都處理好了,她手裡還有牽制,那些人不可能會将她供出!
“皇姐願意待便呆着吧,我府裡的菜供得上再多幾人。”
***
日頭西斜,天邊隻餘暖黃細線,待暖黃細線消失在天際,夜幕也将降臨。
從來不對付的兩姐妹頭一次在一張桌子吃了晚膳,雖然容鈴兒沒有胃口,就連最愛的香酥蓮藕都有些難以下咽。
容清樾覺着六公主府的廚子沒她府裡的老魏做得好吃,勉強吃了五分飽停箸。
“拖了這麼久,皇妹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藏着質子不讓他出來?”
屋裡燃起燭燈,屋外的仆人們打着燈籠四處找人,幾人成行,也不知有幾人是真心在找。
容清樾坐了整個下午,腰背酸疼得緊,扶着滿頭金钗往外走,容鈴兒心裡一緊跟出去:“如何會将人藏着,質子許是在府裡待膩煩了,偷偷跑了出去,再等等就會回來了。皇姐等累了,不若先回去,明日找着了人,皇妹再請您過來?”
“皇妹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容清樾笑,“質子眼盲,他一個在雲都人生地不熟的人,如何偷偷摸出府去,出去了見誰?罷了,我懶得陪你繼續你演戲了,沒意思,累的慌。”
“阿廈。”
聽見喚聲,子廈從廊柱跳出來,狼似的眼睛盯着六公主,片刻将目光轉回自家殿下身上:“殿下,六公主囚人的石室找到了,在後園假山裡。”
子廈不想驚到殿下,故而不曾說明石室可怖的景象,隻那雙盯着六公主的眼睛愈發冷。
隻見容鈴兒的臉色變了幾變,手指掐入肉中迫使自己冷靜不要驚慌,咬着牙道:“皇姐沒有皇令便肆意着人搜查我的府邸,還有沒有将父皇放在眼裡!你就不怕我去父皇面前參你一道!”
“參,随便參。你瞧陛下偏你還是偏我?”容清樾有恃無恐,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從袖帶裡拿了出來,“皇令而已,讓你看看,興許以後見不到了。”
沒想過她早已拿到了皇令。
容鈴兒頓時血色盡失,她已經有皇令,說明父皇也已知曉她做的那些龌龊事——
子廈引路,容清樾跟着他往後園的假山走去。
子廈:“質子接近無意識,但他不願跟梁郝走,他沒辦法,隻能給質子的傷口做了簡單的處理帶他躲起來。現在應該又送回石室裡了。”
容清樾停步,皺眉:“為何?”
“質子說您此番來,必定是要治六公主的罪,他走了,能定罪的證據就少了。”
“嗯。”腳步往前,容清樾并未為此過多觸動,但唇齒見的話語還是洩露出她的心境,“叫梁郝快馬去請宋慶賀宋太醫,他治内外傷皆有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