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這個,對你确實癡情。”容煦感歎道,“要換一個男人,就因去送你斷了雙腿,都得恨上你。”
“所以他于他人而言特别。”容清樾說着,全然沒有瞧見遠處撫摸琴弦的人身子陡然僵硬,屏住呼吸等待她接下來的話語。
“他是至交好友,永不會變。”
容煦輕輕扇扇,冷然漠視李緒的不自在,笑問:“那南啟……你府上的緒公子呢?他又有什麼特别。”
“他就是他。”容清樾答說。
也是一種對李緒的肯定。
容煦眼裡晦暗不明,倘若不是小啾心裡可能真的有這李緒一席之地,他定會——
他的妹妹那麼優秀、耀眼、光彩奪目,這世上無人可以匹配。
不說曾經名滿雲都的方二公子,一個不知能不能幫上忙,未來還有可能反水的敵國質子,癡心妄想。
“宋緻這番作為,想來不會是為了自己做皇帝,畢竟叛國讓敵軍屠戮人民一事,足已讓所有人唾罵。所以,他是為了什麼?”容清樾眼睛沒有離開李緒的方向,見他準确無誤地拿起桌上他比較喜歡的榛子糕,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小騙子一個。
容煦說:“最近小七與程家小姐完婚,程科愛女如命,他又是青麟衛統領,必然會全力支持七皇子。”
完全是答非所問的一句,容清樾看過去。
“你最近不是懷疑宋時雨還有小七的身份?”
容清樾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
百官朝賀那日,處理完所有,宮門已經下鑰,念想到太後早已安睡,容清樾去珍淑妃宮裡安置。
思及當夜後宮宴場的鬧劇,問過珍淑妃七皇子生時狀況。
當時珍淑妃回想,喬嫔有孕之初食不下咽,一度營養不接,至腹中胎兒弱小。她說,臨近臨盆,喬嫔的肚子還隻如尋常人七個月大時的模樣,但是出生後,那孩子卻是個大胖小子。
很不合常理。
思及最近宋時雨所言以及長公主的表現,容清樾對比宋時雨和小七,但她比小七要小兩歲,時間不一緻。
“皇兄認為,小七是宋緻的孩子,還是他在暗中扶持小七?”
如果是後者,容清樾能明白宋緻的意圖,以目前陛下的心思,他不會将皇位交給小七,而要讓小七名正言順登極,宋緻選擇獻祭自己,給他一個理由勤王護駕。
容煦不藏着,坦然告訴她:“也許兩者都有。”
容煦晃動身子搖着躺椅,折扇不羁地蓋在面上,活像個剛得了封号的閑散王爺,無事可做在妹妹府裡無聊唠嗑。
實際上,三皇兄是阿兄離開北晉前,讓陛下着重培養的皇子。或許那時候阿兄就已經料到自己沒有平安回來的那一天,挑了一個資質最接近他的在未來接替他的位置。
李緒受不了兩道明晃晃的視線,收拾東西讓茗生扶着他回了自己的西院,容清樾收回目光,落在容煦身邊站着的清隽男子,說:“皇兄聽說過瓷俑之戰嗎?”
容煦說:“你想問孔氏兄妹?”
“我原以為,孔氏兄妹長大後哥哥會是擔起責任的那一個,沒想到卻是妹妹擔起了,有些意外。”眉眼确實很像,容清樾看了幾眼收回目光,笑說,“意外之餘,倒也欣慰。”
“有你帶頭,自然會有人前仆後繼,小啾的功勞最大。”容煦毫不掩飾的誇贊。
容清樾驟然冷淡:“皇兄言重,思想最難改變,是她們自己出色。”
确定一些事實,容清樾很清楚的知道三皇兄很出色的完成了阿兄交給他的重擔,他比阿兄更有手段和野心,也比阿兄更适合那個位置,他懂黎民為國之根基,也懂得一位君主需要什麼,權力、金錢、軍隊缺一不可。
三皇兄是幾兄弟裡最先封王的皇子,可入朝參政,據她所知,三皇兄隐有和宋緻分庭抗禮的能力。他的妻子高氏,乃北晉第一富商,富可敵國,若認真細算,興許比國庫中的錢财還要多。陛下不明面上不給三皇兄兵權,卻允了他在青麟衛安插的人,并授予提拔。
與他相比,阿兄太心軟,他太看重天下黎民的平安喜樂,也就意味着所受桎梏會更多,他是看到三皇兄有别于他的東西,所以選擇了他。
隻是這也就意味着,就算陛下竭盡全力保住皇後娘娘和阿姐他們的一切,他上位後,嫡系這一支的權利将會被完全剝除,包括她現今僅剩的赤火。
他不是阿兄,也不是陛下,親疏有别,他不可能不忌憚其他皇子公主手中的權力。國之重組,他必然要集中手中的權力。
或許,她還需要再考慮考慮,李緒想要給她的那些東西。
臨走前,容煦語重心長地說,“宋緻下一步要動的必然是你。小啾,你要做好應對的準備。不論未來我們所有的籌謀成功與否,平安活着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