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慧秋擋在門口,寸步不讓,絲毫沒有讓貝碧棠進來的打算,她淡淡地說:“小則不在,你有什麼事可以到學校找他。”
她晾貝碧棠不敢到華東師範找人,貝碧棠一個初中生,這輩子都沒膽子走到大學校門前。小則跟大學女同學一起說說笑笑的畫面貝碧棠敢看?許慧秋不愧是老師,将貝碧棠的心理猜得透透的。
貝碧棠的手捏緊又快速松開,她面上繼續微笑着說:“許阿姨,我是則立的女朋友,貝碧棠。”
這一次貝碧棠說得明明白白的,我是您兒子的女朋友,我提着禮物上門,總不能不讓我進去吧。
哪知道許慧秋還是不肯讓步,胡攪蠻纏地說:“貝碧棠?貝碧棠不是在西北嗎?”
貝碧棠皺眉,徐則立口中的姆媽不是這個樣子的。
她解釋道:“我從西北回來了,則立沒跟你們說?”
說是說了,誰知道一個姑娘家家的,厚着臉皮找上門來。
許慧秋臉上露出個突兀的笑來,一副很是高興的樣子說:“哎呀,回來了,考上大學還是找到工作回來的?”
貝碧棠臉上的笑意無影無蹤,她沒有回答許慧秋的陰陽怪氣,兩人沉默對峙着。
門口靜了好一會,從許慧秋背後傳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大半天不說話,幹什麼?讓人進來吧。”
許慧秋這才讓開,貝碧棠朝屋裡一看,一個頭發花白,消瘦的中年爺叔,坐在高腳凳子上,翹着二郎腿拿着一張報紙在看。
徐則立的阿爸變化得有點大,跟照片上的氣質完全不一樣。
貝碧棠臉色一喜,邁進門來,主動向男朋友爸爸打招呼,“徐叔叔,我是碧棠,是則立的對象,帶了點東西來看看你們。”
徐正清聞言,不得不放下報紙,轉過身來看人,看見貝碧棠手上滿滿當當的東西,他神情複雜,動了動紫紅色的嘴唇,說:“進來坐吧。”
貝碧棠不緊不慢地找張椅子坐下來,許慧秋在跟丈夫怄氣,她不滿徐正清喊貝碧棠進來,站在門口當門神。
不過她的行為沒能堅持到片刻,樓上傳來說話聲,聲音越來越近。
徐正清臉一沉,沖着許慧秋喊道:“還不快點進來關門!想讓小則丢臉嗎?”
貝碧棠的眉頭又皺起,徐則立的阿爸姆媽跟他說的完全不一樣啊,他口中的阿爸健談好脾氣,姆媽溫柔講理。怎麼現實是反過來的,一個沉默愛發火,一個蠻不講理愛刺人。
許慧秋重重地哼一聲,反手将門關上,沒好氣坐下來背對着貝碧棠。
貝碧棠收起臉上的凝色,将見面禮品放到四方桌上,說:“叔叔阿姨,這是我從西北帶回來的特産。”
徐正清淡淡地說了句,“有心了。”
許慧秋猛地站起來,将貝碧棠放到桌子上的東西,拿到角落的櫃子上,随手一放,放到雜物堆裡。
貝碧棠眼裡的溫色褪去,徐則立的阿爸姆媽不開口說話,她也不說,坐等着徐則立回來。
貝碧棠用餘光打量着這間屋子,跟她家大小差不多,也是巴掌大的地方,不過徐家住着僅僅三口人,兒子還不在家常住,顯得空間比她家大了許多。
貝碧棠好奇男朋友從小住的隔間,眼睛往裡邊探究。
“幾時回來的?”徐正清打破僵局問道。
貝碧棠一下子收回視線,端坐着回答道:“回來有幾日了,不過想着沒有做好準備,這才遲遲上門來。”
許慧秋将身子轉過來,刺探敵情。徐正清與她對視一眼,說:“給人倒杯水。”
許慧秋撇撇嘴,作勢起身倒水。
貝碧棠連忙擺手說:“不用,叔叔阿姨我不渴。”
一聽貝碧棠說不渴,許慧秋馬上一屁股坐回去。
貝碧棠并非誠惶誠恐,覺得自己受不起許慧秋給她倒水。而是她忍受不了用别人用過的杯子倒水喝。
用開水燙後倒是可以,她總不能說,阿姨麻煩先用開水燙一遍水杯吧。
家裡人都知道她這個習慣,姆媽和大阿姐沒少罵她,窮講究,沒有小姐命倒得了小姐的毛病。
那時候她跟徐則立說起自己的擔心,将來她上門來拜訪你的阿爸姆媽,我該怎麼辦才好?說不喝水太冷漠,倒了又不喝,你阿爸姆媽會不會覺得我沒事找事。
徐則立溫柔地說,到時候有我怕什麼?我給你倒水,倒之前淋一遍開水。
貝碧棠親昵地說,徐則立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