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則立臉陰沉沉地回到家裡,徐正清和許慧秋還沒有睡。徐正清在床邊凳子上坐着,許慧秋彎腰将床鋪好,拿着雞毛撣子掃着灰。
徐則立沒有像給貝碧棠打電話那樣廢話連篇,他直接說:“琳琳打電話來給我,說她姆媽覺得婚禮辦得不夠大,要大改,改得配得上她的女兒。她和她阿爸也同意了,所以婚禮不能如期舉行了。至于推到什麼時候,她也不知道。”
許慧秋憤怒地将手裡的雞毛撣子一扔,說:“他們家還有什麼不滿的?!當初商量的時候,什麼都是按着他們家的意思來的!哪有這麼欺負人的!人和館的婚宴,六百六十六塊錢的彩禮,哪一個不夠好?她以為她家女兒是公主啊!”
許慧秋氣急了,“這婚不結了!我家出的錢和東西讓曾家還回來!”
這話一出,徐正清馬上瞪她說:“胡鬧!哪能不結婚!如此兒戲,親戚朋友都打好招呼了,豈不是讓人家看了笑話!這些年我們家的門庭還不夠冷落嗎?”
說着,他看向徐則立,“親家公就沒有一絲不滿?婚禮的事可是他拍定的。要不去找找曾琳琳阿爸?”
許慧秋眼睛一亮,拍手說:“對!去找親家公。親家公比較好講話。我就不信了要是親家公也不願胡來,她們還能翻了天,對着幹!”
說來說去,還是擔心錢的問題。徐則立心裡想着,就為了還未知的碎銀幾兩,一個直接讓他不要結婚,好像他好不容易抓住的通天大道還沒有那一點點錢重要。另一個讓他低聲下氣去找曾琳琳父親,阿爸知不知他最害怕曾琳琳父親,曾琳琳父親的眼睛仿佛可以将他看穿。
他的父母怎麼如此目光短淺,也不他放在心上。
徐則立面容晦澀地說:“阿爸姆媽,你們不用擔心。琳琳家原本就有錢,她姆媽回來找她,那就更加有錢了。這要多出來的錢,琳琳姆媽全出了。”
徐正清和許慧秋面面相觑,非常尴尬,他們好像将自己做父母的短闆暴露在徐則立面前。
之前的日子過得艱難,他們隻是将難處擺到徐則立面前,不用多說什麼,徐則立自會主動解決。後來徐則立考上大學,他們更事事仰仗他,但他們在他面前,還是有着當父母天然的權威的。
這次為了要多出錢的事,他們如此歇斯底裡、無奈求人,以後他們怎麼面對自己的兒子,讓他們的臉往哪裡擱?
許慧秋沉默半天,面容讪讪地說:“那就好,這下不用我們操心了。小則你就安心當你的新郎官吧。”
徐正清歎了口氣說:“我們還是想辦法再出一些,本來婚宴就是琳琳家出了大頭。即使我們給了高彩禮,他們家也返回了高嫁妝。”
許慧秋立馬反對說:“是他們不滿意!誰不滿意,誰出錢!要不然哪有那麼多的好事啊!我對自家的房子還不滿意呢,太小了,有人來給換個大房子嗎?!”
徐正清沖許慧秋低吼道:“你想讓我們家在親家面前擡不頭來嗎?本來我家的位置就擺得低低的。又讓外人怎麼想?阿爸姆媽都在,兒子卻像是上門吃軟飯的。”
許慧秋十分不舍地說:“那我們家再出一百塊。十張大團結呢,夠兩桌酒席了。”
徐正清繼續瞪視許慧秋,想要開口說話,徐則立出聲打斷了他們的繼續争吵。
他說:“阿爸姆媽,不是錢的事,也不是我們家該不該出錢,再出多少合适的問題。我懷疑琳琳根本不想和我結婚了。”
許慧秋不可置信地說:“她不想結了!小則,她還看不上你了?!她那個脾氣,有人受得了嗎?還看不上你!我這就到曾家去,讓他們給個說法!不是,她憑什麼!”
許慧秋氣炸了,在她眼裡,兒子千好萬好,天上嫦娥也是配得上的。即使知道曾家的門庭如此之高後,她有的時候也會閃過兒子對曾琳琳低聲下氣的念頭,但她從來不去多想,深想。
徐正清又開始罵許慧秋,“都怪你,上來琳琳來,你擺的那個臉色,和說的話給誰看啊?陰陽怪氣,希望所有人都來哄你,讓着你。特别是琳琳,你想拿捏住人家,讓她捧着你這個未來婆婆。這下,好了吧,讓人家重新考慮跟兒子适不适合結婚了。”
許慧秋被罵得身子一縮、一縮的。
徐則立看不下去了,及時說:“阿爸,不是因為姆媽的問題。而是琳琳想出國。”
徐正清有點反應不過來,呆滞地問道:“出國?怎麼出?”
徐正清也向往國外,他将有關于留美學生的報紙翻來覆去地看,心想要是自己晚生個二十幾年,也能趕上好時候。說不定自己也能出國,住上一棟大房子,養着一輛小汽車的生活。
這回許慧秋倒是比徐正清反應快,她說:“怎麼出?曾琳琳姆媽不是英國人了嗎?她姆媽将她帶出去豈不是簡單,就像我們這孩子戶口随母親那樣。”
徐則立壓抑地說:“琳琳以為我不知道,實際上我早就知道她背地裡瞞着我,偷偷準備出國的事。”
徐正清一拍大腿,興奮地說:“小則,你和琳琳結婚,讓她姆媽把你也一起帶出去。”
許慧秋急忙說道:“瞎說!不行!我們就這麼一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