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碧棠心中平靜,冷冷一笑,說道:“我等着看,以後家裡隻剩下林碧蘭一家三口喝姆媽,黃大山是怎麼對姆媽的。”
苗秀秀生氣地說道:“姑爺是個好的,你也不盼着姆媽好。”
貝碧棠挑挑眉頭,語氣輕快地說道:“姆媽急什麼?好的壞不了,壞的好不了。姆媽趕緊把棺材本叫出來,給黃大山打點,坐等他飛黃騰達,孝敬你這個丈母娘。”
苗秀秀使勁往貝碧棠胳膊上甩了一巴掌,貝碧棠面色不變,忍着痛意。
苗秀秀半起身,點點貝碧棠的額頭,說道:“你這張嘴越來越利了。但隻會窩裡橫,一千塊錢隻給外面的男人話,虧死了,幸好人家未婚妻不賴賬。”
苗秀秀以為貝碧棠下鄉,找的對象各方面條件都跟她差不多,根本想到徐則立是大學生。黃大山和林碧蘭也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要不然他們會勸貝碧棠,緊緊抓住徐則立。
貝碧棠轉過臉去,不說話。
苗秀秀皺起眉頭,問道:“一千塊錢?你一個女同志能掙,他不能掙?你們還是在同一個地方當知青。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或者他犯了什麼大事?”
貝碧棠沒什麼語氣地說道:“他阿爸病了,錢不夠花。”
苗秀秀瞪眼說道:“你這什麼眼光?找這麼一個對象,沒錢,還有一個拖累的阿爸,幸好分了。”
外面,貝碧棠和苗秀秀不在,林碧蘭反倒成了正義的一個。想起從血緣關系上來說,她和貝碧棠、苗秀秀更加親近。
林碧蘭弱弱地說道:“大山,你太過分。撬小妹的荷包撬得這樣狠,一開口就是比四大件還貴的電視機。”
黃大山将手裡的糟花生往空中一抛,瞟了她一眼,說道:“電視機你不想要?”
林碧蘭往裡間瞄了一眼,咽了咽口水,壓低聲音,說道:“想要啊,但是……”
黃大山不想聽林碧蘭的猶猶豫豫的話,他打斷她說道:“想要就對了。”
林碧蘭瞪他一眼,小聲說:“能要成嗎?白白惹小妹生氣。”
他一邊往桌子上扔着雞骨頭,一邊嚼着糟花生,冷笑說道:“你小妹那個脾氣,越發暴漲了,要不再治治她,連我這個姐夫也不放在眼裡了。我以後可是她的娘家人,要給她撐腰壯膽的。”
林碧蘭翻了個白眼,疑惑問道:“你怎麼治她?治得了她?叫她拿錢買電視機,人家又不願意,你還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不成?”
黃大山指指他面前的空碗,示意林碧蘭給他倒酒,他嘿嘿一笑,得意說道:“根本就沒有電視機票這一回事,我诓她的。”
林碧蘭倒酒的動作一凝滞,瞪大眼睛,驚訝地說:“你……”
黃大山揚了揚眉,嘴角勾起,說道:“老婆,我聰明吧?”
實際上,黃大山根本就弄不到電視機票,他身邊圍繞着的,都是拿不起工業卷的人。再說,電視機雖然貴,但緊俏,一張電視機票左右手這麼一倒騰,怎麼也得賺個八張大團結。
林碧蘭瞪他,沒好氣地說道:“你逗的人,等下要我和姆媽來哄人!小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她呀,從小最愛鬧小脾氣。你說你去惹她幹嘛,以後冷着你這個姐夫,做這事一點也不讨好。”
黃大山大哼一聲,眼睛瞪大,說道:“你不生氣?小妹這是沒把我們當自家人,防着我們。”
林碧蘭往裡間揚揚下巴,說道:“小妹不是說了,她要自己存嫁妝,可以理解。”
黃大山說道:“存就存!以後她出嫁,别想我這個姐夫出一分錢!”
說着,黃大山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之色,他又說道:“一千塊錢的嫁妝?!她是要嫁到上隻角哪家高門大戶去?萬一所嫁非人呢?将錢交給姆媽保管最是正經、保險。”
林碧蘭沒注意到黃大山的神色,她豎起耳朵,一心兩用,偷聽着裡間的動靜。
等黃大山說完了,她帶着一絲勸告的語氣,說道:“大山,你别這麼說小妹。也許有一天小妹能用得上,你要托她幫忙呢。”
黃大山不屑地說道:“哼哼,就她?小菜市場的臨時工。”
林碧蘭溫和地說道:“大山,你不是女人不懂。女人還能投第二次胎,嫁人有的時候就是逆天改命。”
黃大山撇撇嘴說道:“她不是讓人給抛棄了一回嗎?再美也不見她那個對象将她娶回家,現在是要将别的女人娶回家了。”
林碧蘭看黃大山一副不以為意,要說個痛快,把貝碧棠往死裡得罪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焦。
她張了張嘴,想要将一些事情說給黃大山聽。
正在此時,苗秀秀從裡間出來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碧蘭,林碧蘭無奈地閉上嘴巴。
苗秀秀笑笑說道:“姑爺吃完沒有?要是吃完了,我就收拾桌子了。”
黃大山搖了搖酒瓶子,沒聽到一丁點響聲,搖搖晃晃地起身,說道:“我去再打點啤酒,在外面喝痛苦了再回來,在家真是沒勁。”
林碧蘭有些抱怨說道:“又要打酒,又要去小菜館點鹵貨來吃是吧?有幾個錢夠你花的。”
苗秀秀趕緊笑着說道:“姑爺慢走,小心點車和人。”
黃大山被苗秀秀打了個軟釘子,頓時洩氣,滿身酒氣,腳步不穩地往外走。
苗秀秀低頭一邊收拾着碗筷,一邊說林碧蘭,她說道:“你也是,我說了,要溫柔、溫柔,要将男人柔成水。男人啊,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子,不能逆着來,要時時刻刻哄着。”
林碧蘭低眉順眼地說道:“我知道,姆媽,我在心裡多念幾遍,溫柔。”
别的,林碧蘭可以不聽苗秀秀的,但在對待男人方面,林碧蘭對苗秀秀的教誨悉心聽随。苗秀秀能三嫁,并且每一任丈夫都是初婚的,工作、房子都有,林碧蘭對她的話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