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看不到頭的絕望讓她心灰意冷,好在老天沒有徹底放棄她,給了她人生中短暫的一段溫暖,那個看不清模樣不知姓名的男人給予了她物質的幫助,還鼓勵她振作,不想換來的是被所謂丈夫污蔑出軌,也拖累了那個滿懷善意的男人。
原主在遭遇又一次暴打後,被血模糊的視線看到的最後一幕是周婷得意又嚣張的笑。
梁夢更覺得這是周婷在奪取她一切後真實内心情緒的表達。
無論是現代還是在這個世界,梁夢都不會讓惡人笑到最後。
“梁夢,你要參加嗎?畢竟最後一次了。”
梁夢回過神,笑道:“要啊,興許以後遇到了,他們還能記起我。”
“誰會忘掉你呢?”
在未來的多年後相遇,梁夢要聽到:“你過得越來越好了,在學校就很耀眼優秀,在社會上依舊如此。”
1986年的生活豐富了許多,可接觸到的信息也多,同齡人坐在一起有太多可聊的,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與梁夢受人待見被環繞不同,周婷坐在教室裡無人問津,反而招來很多議論和指指點點,她不在乎,反正早已習慣了。從她爸天天打罵她們娘幾個開始,她們就是大院的名人,一開始還有人勸,後來鄰居也麻木了,再沒人踏進她家的門。
“你們聽說了嗎?今年的迎新晚會主持人還是梁夢。咱們學校難得大方一回,剛買了新禮服就給她享受了。”
“你嫉妒你也去報名啊,人家漂亮又會來事,多少人喜歡呐。我可聽說了電視台要做什麼新生入學專題報道,要來咱們學校拍幾個鏡頭,這種露臉的好事,不讓大美女去,讓給你嗎?發什麼酸啊。”
周婷面無表情地聽完,機械地整理課桌上的書本,隻有心裡咆哮着煩透了。偏偏無論什麼時候耳邊都回蕩着梁夢兩個字。
“梁夢對象接她放學了,長的挺好看的,好像家裡條件不錯。你說人怎麼什麼都好?”
周婷撈起書在桌子上重重一磕塞到書桌裡起身走了。
“什麼臭德行?跟在人家屁股後面晃了幾天真以為自己也是個人物了,擺什麼派頭?有資格嗎?”
周婷出去正好看到梁夢坐在張倩倩的自行車上走了,劉甯安要去追,那副不值錢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趁人走遠之前,她快步跑過去叫住他:“我有話和你說,今晚老地方見。”
劉甯安眼看梁夢她們走遠了,急得很,丢下句沒空就要走,卻被周婷拉住了車子後座,繃着的臉上有孤注一擲的狠辣:“不聽我的,梁夢一家明天就會知道我們倆的關系。”
劉甯安看了一眼周圍見沒人注意他們,不屑地勾起嘴角:“你想威脅我?”
“沒那個意思,和你商量點事而已,咱們好了這麼久,你不至于不答應吧?”
八十年代,自行車是方便出行的主力工具,在現代繁華都市中時常看到機動車堵了很長的距離,而此時正值下班高峰期,非機動車道上自行車堵的很壯觀。
梁夢倒不覺得煩躁,眼睛不停歇的四處張望,這條街雖然堵,但開的店倒是不少,有人趁着堵的這個功夫買了不少東西。以至于靠外邊的罵罵咧咧煩躁不已,靠裡側的慢慢挪動還能和店老闆聊上兩句。
将來家裡開店也得選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早中晚都得守着,自負盈虧的買賣相當于把人給綁起來了,遠不如在鋼鐵廠按時上下班安逸舒服。但對許多人來說,這好像又是一次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賽跑的機會,有人成功打下底子,在經濟大噴發時賺的合不攏嘴,有人倉皇入場又退場落下一地雞毛。
回到家,梁父梁母坐在一塊擇菜,嘴裡聊着什麼,看起來氛圍怪嚴肅。梁夢一想廠長人選也到了定下來的時候了,放下書包,坐下來幫着幹活。
“原本選定了一個人,那人覺得廠子沒什麼前途不樂意接,奔别的出路去了。現在較勁的幾個人我都不看好,好大喜功擺闊氣,說實話我也覺得沒什麼指望。剛才我去了一趟老廠長家,他和我說了實話,撐不住了,倒閉是遲早的事。早點走人或許還能領到補償金,晚了,誰顧得上誰呢?”
梁母歎了口氣:“想當初大家多喜氣洋洋,這才多少年呢?算了,說這些也沒用,就照着咱們之前商定的走吧。路是摸索出來的,等把事辦完了咱們去外頭看看能不能找個合适的地方,不行就買輛三輪方便裝東西。”
父母出去闖是一早定好的,而她不過是給予了支持。接下來要面臨的辛苦,或許是她這個物質生活富足的穿越者無法想象的。
梁夢感受到了父母對廠子的不舍還有對變化來臨的無奈,更有一種在疾風驟浪中努力挺直腰闆往前沖的勁頭。也許這不過是這個時代的一個縮影。
“爸媽,今年迎新晚會還是我主持,聽說還有漂亮衣服穿。”
梁夢的話沖散了屋子裡的黯然,梁母笑道:“那得多拍幾張好看的照片,校外的人也能去嗎?”
“不好說,找熟人通融一下應該還好吧?你們要來嗎?”
梁家飯菜香濃郁,其樂融融。而在一處大門緊閉的院子裡,周婷靠着樹望着頭頂的天空,她在等劉甯安,也在等屬于她的未來。
陪他玩了這麼久,劉甯安的好運也該借給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