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捱了半個時辰,柳燕總算在一道爬滿淡紫色牽牛花的籬笆前停了下來。
“珠兒,我們到了。”話畢,他敲了敲半掩着的院門。見無人應答,便輕輕将門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比柳燕家還要小的茅屋。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正在晾滿幹菜的屋檐下編竹篾。
似乎察覺到門口有人,女孩擡頭向柳燕望去。然後立馬瞪圓了雙眼,放下手裡的活計飛奔進茅屋。
“媽!柳公子來了!”女孩大聲嚷嚷道,即便是站在院門口的蕭珠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來就來了,咋咋呼呼個什麼勁兒啊。”顧媽一邊埋怨,一邊走出茅屋。
盡管如此,在看到柳燕的那一瞬間,她的臉上還是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她瞥了一眼縮在柳燕身後的蕭珠,語氣平淡地道:
“都進來吧,外頭涼。”
剛進屋,柳燕便揚了揚手裡的竹籃道:“顧媽,好久沒來見您。給您帶了點吃的。”
“這麼客氣做什麼?今年收成不好,好不容易得點吃的,你還是留給自己吧。”
“不是客氣,就是想讓您嘗嘗鮮。”柳燕将竹籃放在桌上,“再說,這魚不吃就放壞了。”
“你從哪裡得來的魚?” 顧媽擰緊眉頭,臉上溝壑縱橫,“不會是自己抓的吧?”
柳燕沒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顧媽見狀,闆着臉道:
“要我說多少次,不要老往河邊跑,依依就是……”
話至半截,她猛地住了口,歎了口氣道:“坐吧。以後小心點。”
“好。”柳燕在桌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蕭珠也坐下。蕭珠挨着他坐下,總算有了安心的感覺。
顧媽見客人入了座,提高嗓門道:“青兒,還不快給客人倒茶!”
話音剛落,裡屋便走出了一個人,正是剛才在屋檐下編竹篾的那個女孩。
短短幾分鐘内,她便換了一身行頭。紫紅色背心、桃紅色夾襖與蔥綠色褲子的搭配極具視覺沖擊力,蕭珠一時竟無法從她身上挪開眼睛。
現代人誰敢這樣穿?論時髦,還是古人更勝一籌!
“青兒,你怎麼把過年的衣服穿起來了?”顧媽詫異道。
青兒隻是低頭不語,從壺裡倒了一盞熱茶。然後雙手捧着茶盞,畢恭畢敬地遞給柳燕。
柳燕接過茶盞,淡淡道了聲謝謝,青兒的臉頓時燒得通紅,活像煮熟了的蝦米。
即便遲鈍如蕭珠,也隐約感覺到了什麼。
難道說,她對柳燕有意思……
這個猜想,不一會兒便被二次驗證了。
趁着顧媽和柳燕交談的間隙,青兒悄悄把蕭珠拉到一旁,詢問道:
“你就是珠兒?柳公子撿來的那個女娃?”
蕭珠點了點頭。
青兒頓時滿臉羨慕。
“唉。我要是有你這樣的運氣就好了。”
你确定?蕭珠撇了撇嘴。
畢竟,應該沒有人會認為一個餓死鬼運氣好,況且,自己還險些餓死了兩次!
“珠兒妹妹,姐姐給你糖吃,能不能幫姐姐辦件事?”青兒語氣懇切地道。
說着,她掏出手帕并将它展開,隻見裡面是一塊龍須酥,綿密的糖絲裹上香氣撲鼻的黃豆粉,看上去誘人極了!
蕭珠躍躍欲試地伸出手,卻在即将接觸到龍須酥的那一刻停住了。
她可不是一個能夠被輕易收買的人,即使用美食也不行。何況,這玩意兒肯定沒柳燕做的好吃。
于是,蕭珠将手縮了回去,懶洋洋地問:
“是什麼事呀?”
青兒有些羞澀地抿了抿嘴唇,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件東西。
“能不能,能不能幫姐姐把這個交給柳公子?”
赫然在目的,是一隻繡着交頸鴛鴦和并蒂蓮花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