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頭望向蕭珠，道：

“你是餓了嗎？這麼大的一隻紅薯，怎麼一下子就吃完了？”

“是顧媽烤的紅薯太好吃了！”蕭珠用脆生生的嗓音說。

“這丫頭，嘴巴倒挺甜。”顧媽的嘴角罕見地溢出一抹微笑。不過，她很快重新闆起了臉：

“女孩子家這麼能吃，小心嫁不出去。”

“顧媽，珠兒還小呢。”柳燕替蕭珠辯解道。

“珠兒還小，那你呢？” 顧媽毫不示弱，“我說公子，你還是盡早把親事定了……”

親事？

蕭珠的心髒漏跳了一拍。她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聆聽柳燕的回應：

“我不會這麼早就成親的。”

聽聞此言，蕭珠莫名地舒了一口氣。接着，柳燕又道：

“顧媽的意思，無非是讓我入贅，仰仗老丈人的勢力謀個一官半職。可倘若我中了第，亦能恢複柳家昔日的榮光。與其依賴他人，不如靠自己的雙手雙腳拼出一條路，這樣才不會仰人鼻息，受人桎梏。”

顧媽歎了口氣，道：

“你說的固然有理。不過，我隻是不想看着公子過得這麼辛苦。”

“想當年我照顧公子時，公子是何等的嬌生慣養。穿的是绫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腰帶上的一顆寶石，抵得上普通人家幾輩子的積蓄。如今卻落到這個地步……”

“顧媽，比起其他人，我已經很幸運了。”柳燕打斷了顧媽的話，“況且，我現在過得也挺好的。尤其是珠兒來了之後，家裡熱鬧多了……”

顧媽看了看柳燕，又看了看蕭珠，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後卻苦笑着搖了搖頭。

盡管顧媽想要留柳燕用晚飯，卻被他婉言拒絕了。顧媽見狀，從裡屋裡抱來了一個包裹。

“這幾件衣裳都是青兒穿不下的。要是不嫌棄就拿去吧。”

“謝謝顧媽。”柳燕和蕭珠異口同聲地道。

顧媽打開包裹，從裡面拿出衣服，對着蕭珠比劃了幾下。

這些衣服盡管都是粗布做的，卻被漿洗得幹幹淨淨，還散發着一股好聞的胰子味。蕭珠這幾天一直穿着柳燕的舊衣服，光是腰帶都得纏上幾圈，有了新衣服穿自然高興。

“衣服有些大了，不過湊合湊合也能穿，自個兒拿針線收收吧。”顧媽瞅了蕭珠一眼，有些疑惑地道，“柳公子，你有沒有覺得這孩子長高了一些？”

的确，盡管隻過去了短短幾天，蕭珠現在的身高，卻已經和一個正常的七歲孩子差不多了。

“或許是吃得好了。”柳燕回應道，“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再說了，長高是好事。”柳燕看向蕭珠的眼神，就像看一片旺盛生長的莊稼。他替蕭珠接過包裹，向顧媽告了别便向屋外走去。

蕭珠剛要跟他一起走，卻被顧媽使了個眼色，隻好停住腳步。

顧媽蹲了下來，在蕭珠耳邊道：

“顧媽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以後要和柳公子相互關照。萬一出了什麼事，直接來找我就是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蕭珠答應道。看來柳燕說的不錯，顧媽的确有一副好心腸。

“好孩子，下次再來玩吧。”她遞給蕭珠一塊用手絹包裹的物什。

打開一看，竟然又是一塊龍須酥！千縷銀絲裹上厚厚的黃豆粉，散發着香甜的氣息。

蕭珠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她悄悄摸了摸衣兜。

還好，青兒給的荷包還在。

一回到家，蕭珠便向柳燕掏出了兜裡的荷包：

“這是青兒姐姐托我交給你的。”

哪知，柳燕看都不看，就把荷包推給了蕭珠：

“珠兒，你替哥哥收着吧。以後别人要你轉交這些東西，直接拒絕就好。”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一針一線繡的，也是她的一片心意……”蕭珠不禁替她感到惋惜。

“所以呢？”柳燕突然反問道，“隻因為是别人的一片心意，我就必須接受嗎？”

蕭珠不由怔住了。隻見柳燕繼續道：

“我若是接受她的心意，誤讓她以為我對她有意。到頭來卻與别的女子相好，對她豈不是更加殘酷？”

“這個……”蕭珠從未考慮過這一點。不過不得不承認，柳燕說得在理。比起那些四處留情的海王，他的冷淡倒不失為一種真正的溫柔。

柳燕歎了口氣，道：

“珠兒，你還小。要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人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内心，更無法操控自己的感情。”

“那……燕哥哥，你有喜歡的人嗎？”

蕭珠猶豫許久，終于問出了這個憋在心裡已久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