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柳燕光明正大地道。

“哦。”蕭珠的心忽然猛地往下一墜，像是斷了線的秤砣。

柳燕喜歡的，究竟是怎樣的人呢？她有些酸澀地想。

她偷偷瞥了柳燕一眼，隻見他微微一笑，眼下的那顆小痣調皮地跳了一下。

“隻要是我的家人，我都喜歡。”柳燕道， “當然也包括珠兒你。”

柳燕的話仿若一陣春風，吹在了蕭珠的心坎上。盡管知道這隻是喜歡妹妹一樣的喜歡，她還是感到一陣由衷的喜悅。

“我也喜歡燕哥哥！”要不是有些不好意思，蕭珠真想撲上去，給柳燕一個擁抱。

“珠兒是喜歡哥哥做的飯吧。”柳燕故意擡起下巴，裝出一副不領情的樣子。

“哥哥也好，哥哥做的飯也好，我都喜歡！”蕭珠咧開了嘴角。

“珠兒這麼說，哥哥都要害羞了。” 柳燕刮了刮蕭珠的鼻子，眼裡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蕭珠望着柳燕，心又像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

青兒說得沒錯。自己能有這麼一個哥哥，真是太幸運了！

眼看着天色将暮，柳燕将中午剩下的魚骨剁碎，連同蔥白和姜片一同放進清水裡煮沸，再用小火煨上半個時辰，出鍋前撒上少許鹽巴，再濾去骨頭渣子，鮮美的魚骨湯便做好了。拌上香噴噴的米飯，又是一頓美食。

“珠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要是天天吃上肉，那就好了。”望着埋頭苦幹的蕭珠，柳燕自言自語道。

說着簡單，實際哪有那麼容易。畢竟，魚不是每天都能釣到。即便自己家裡養頭豬，也不可能天天吃上新鮮豬肉。每天都有肉吃，這是有錢人家才有的特權。

“燕哥哥，沒事的。你做的素菜也一樣好吃。”盡管中午吃了将近半條魚，下午又吃了一隻大紅薯，蕭珠還是又添了一碗米飯。

“不行，我還沒給珠兒施展我真正的手藝呢！”柳燕摩拳擦掌，“明天，咱們去一趟集市！哥哥給你賣肉吃！”

“可是，咱們哪來的錢呢？”蕭珠忍不住提醒柳燕。

即便有錢，用來買肉也太奢侈了。

柳燕撫了撫下巴，思索了一番道：“那咱們明天去山上采些枞菌。前些日子下了場雨，枞菌一定都出來了。珠兒你可能不知道，枞菌的價格比肉還貴呢！”

“枞菌是啥呀，一種蘑菇嗎？”蕭珠問道。

柳燕點頭道：“枞菌是一種很稀有的蘑菇，一年隻生長兩季，并且每一季隻有二十多天的生長期，過了這個時間就采不到了。”

“不同的季節，生長的枞菌也不同。生長在夏季的是黃枞菌，生長在秋季的是烏枞菌。烏枞菌比黃枞菌更加稀有，但是味道也更濃郁。眼下重陽已過，正是采摘枞菌的好時期，長出來的大多是烏枞菌。”

聽到這裡，蕭珠來了興緻，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這個枞菌，不會有毒吧？”

吃下去見見小人倒無所謂，見了閻王可就糟了。蕭珠想到自己上次吃蘑菇的經曆，不由心有餘悸。說起來，她至今也沒能弄明白自己究竟是餓死的，還是被蘑菇毒死的。

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枞菌無毒，别的蘑菇可就說不定了。不過珠兒你不用擔心，哥哥會教你怎麼辨别毒蘑菇的。”柳燕的話聽上去很讓人放心，“今天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清晨就上山吧！”

“嗯！”蕭珠很是乖巧地點點頭。

這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她被一大群蘑菇擡上了一塊巨石，還被繩索綁得嚴嚴實實的。站在她面前的蘑菇龐大無比，像是一隻戴着王冠的癞蛤蟆。

“身為蘑菇王。”它用低沉的聲音說，“是時候向人類複仇了！這些年來，你們吃了我多少子孫？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對……不起。” 蕭珠戰戰兢兢地說，“可是，你們的确很好吃……”

“啊啊啊啊，可惡的人類，我要吃了你！”蘑菇王怒吼着，向蕭珠張開血盆大口。

就在這時——

“珠兒。”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蕭珠頓時睜開了眼睛。

赫然入目的，是柳燕那張清俊又帶着笑意的臉。

“該起床了。摘枞菌要趁早，不然就要被太陽曬幹了。”

聽到這裡，蕭珠一個鯉魚打挺便下了床。她三下五除二地穿衣洗漱，又三兩口幹完一大碗熱乎乎的糙米粥，便跟着柳燕出了門。和拎着竹籃的柳燕一樣，她也拎了一隻小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