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幹嘛,快幫忙燒水去。”顧媽解開柳燕頭上綁着的手帕,指了指他受傷的額角道,“這裡要是處理不好,留下疤痕可就糟了。”
蕭珠聽了,連忙一路小跑來到廚房。她再次拿起火刀和火石,咔咔幾下點燃了火絨,又用火絨引燃了爐子裡的柴禾。
她揭開水缸蓋子,從裡面舀了幾瓢清水注入爐子上的水壺裡。等到壺裡的水燒開,便把它倒入水盆,還不忘帶上一塊幹淨帕子。
“顧媽,水燒好了。”蕭珠端着水盆回到了柳燕的房間。
顧媽見了,點點頭道:
“不錯,手腳還算麻利。看來公子沒白養你。”
蕭珠頓時一陣羞赧。要知道,平常這些家務事,都是柳燕在做,美名其曰要照顧妹妹。然而,蕭珠自己卻坐享其成,幾乎什麼事兒也不用幹。
看來,自己今後得更勤快些了。
顧媽拎起開水燙過的帕子,等它略微晾涼,便輕輕擦拭柳燕額角的血迹。
不一會兒,血迹便被擦拭幹淨,暴露出半深不淺的傷口,看上去就很疼。
也不知道柳燕是怎麼磕到的。蕭珠心疼地想。本來好好的一張臉,要是破相了該怎麼辦?
顧媽“啧”了一聲,把帕子扔回水盆裡,然後拿起地上的油燈,借着提燈的火将它點亮,這樣一來,房間裡就亮起了兩盞燈。
“我出去一趟摘點草藥,你就待着這裡守着柳公子。”她吩咐道。
“好。”蕭珠忙不疊地答應。顧媽便手持提燈走出了房門。
想要仔細查看柳燕的情況,蕭珠坐到了他的身旁。
油燈泛黃的光芒,給柳燕蒼白的臉龐增添了一抹暖意,本就纖長的睫毛,在眼睑投射出更加纖長的陰影。要不是他額角處的傷口有些礙眼,簡直就是一具做工精緻的人偶。
蕭珠像是害怕把他驚醒似的,輕輕屏住了呼吸。
這樣俊俏的少年郎,一定有很多女子傾慕吧。即便他家道中落,也肯定有不少女子想讓他當自己的如意郎君,無論她們來自高門大戶,抑或是豪商巨賈……
想到這裡,蕭珠隻覺得心中一陣酸澀。
自己本就和柳燕非親非故,隻是借了他妹妹的光才僥幸被收留。柳燕曾說,滿了十五歲便可以成家了。既然他早已有了婚約,早晚都會成家,自己能和他朝夕相處的日子,還能有多少呢?
莫名其妙地,這股酸澀從蕭珠的眼睛裡湧了出來。一滴冰涼的眼淚,啪嗒一聲掉在了柳燕的臉上。
蕭珠慌慌張張地擡起手,想用衣袖擦去落在他臉上的淚珠,下一秒,柳燕卻悠悠醒轉——
“……珠兒。”他語氣微弱地道,“不要哭。”
“嗯。”蕭珠連忙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我還沒死呢。等我真死了,再哭也不遲呀……”柳燕的嘴角溢出一抹微笑。
到了這個份上,他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蕭珠又是傷心又是好笑,道:
“燕哥哥,你别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天知道,她還是個現代人的時候,從來不會講究這些忌諱。可她現在才知道,這個“死”字在重要之人嘴裡,聽起來是多麼刺耳。
“那珠兒得保證不哭鼻子。”柳燕眨了眨眼睛,道,“哥哥最害怕女孩子的眼淚了。”
“好。”蕭珠答應道,隻不過喉嚨還是有些哽咽。
見狀,柳燕将手從被子裡抽出來,伸出了修長的小拇指。
“來,說話算話。”
蕭珠見了,連忙也伸出手來,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
“說話算話。”
柳燕搖了搖勾着蕭珠的手,似乎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蕭珠原本紛亂的心緒,也慢慢地平複了下來。
真奇怪,他的身上似乎有一種令人鎮定的力量。
兩人拉鈎的間隙,大門突然“嘎吱”一響,看來是顧媽回來了。
“顧媽,燕哥哥醒了!”蕭珠朝着她的方向喊道。
“醒了?醒了就好。”顧媽似乎松了一口氣,“既然醒了,珠兒你就過來幫幫忙。”
從聲音傳來的方向來看,顧媽應該在廚房裡,蕭珠替柳燕掖好被角,便來到了廚房。
說是幫忙,不過是給爐子添柴罷了,真正忙活的還是顧媽。
隻見她采了一大把草藥,碧綠的葉面生着縱深的裂齒,還有一股濃烈又似曾相識的清香。
“顧媽,這是什麼呀?”蕭珠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