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好的葡萄,不帶點回家真是可惜了。兩人摘了整整兩大筐野葡萄,統共釀了四十升酒。
雖說釀了還沒多久,來不及二次發酵,不過勝在新鮮合時令,城裡人就好這口。光是聞着那股散發着花果香的酒味,蕭珠就已經“陶醉”了。
當然,柳燕沒讓她喝酒,隻是拿筷子蘸了一點,讓她嘗嘗味兒。就連他自己,也僅僅抿了一小口——
看着柳燕瞬間變紅的臉龐,蕭珠在心底暗自發笑:
說不定,自己比他還能喝呢!
轉眼到了第二天早晨,這次,柳燕負責提籃子,蕭珠則負責搬運葡萄酒。
這滿滿一大壇子葡萄酒,普通人搬着可能有些吃力,不過對于蕭珠——當然不在話下。
她樂呵呵地将足有半人高的壇子抱着懷裡,一邊又在心裡打起了算盤:
這四十升酒,一升能賣八、九十文。要是今天全都賣完了,那就能一下子賺上三四兩銀子!
然而,柳燕卻一個勁兒地将目光瞥向她,擔憂地道:
“這麼重的壇子,珠兒抱得動嗎?”
“沒事沒事!”她一邊道,一邊将壇子輕輕松松高舉過頭,“我還能表演雜耍呢!到時來圍觀的一定會人山人海的!”
沒錯,表演加吆喝,她都想好怎麼把這些酒賣出去了。
聽她這麼說,柳燕笑了笑,許是放下了心。不過,他還是道:
“下次得找顧媽她們編個結實點的背簍……不,還是到城裡買一個吧。”
和往日一樣,柳燕向守城士兵出示名牌後,便帶着蕭珠進了城。
就在這時,蕭珠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嘶啞破敗的聲音:
“求求您了,行行好吧。我已經有三天沒吃東西了。”
發出聲音的,原來是一個衣衫褴褛、須發花白的老乞丐。隻見他一手拿着拐棍,一手牽住路人的衣角,然而——
“你這又髒又臭的老東西,也敢來碰我的衣服。還不快滾!”
話畢,他便飛起一腳,将老乞丐踹出去老遠。
“啊呀!”老乞丐發出一聲吃痛的哀嚎,趴在地上起不來了。
目睹這一幕的行人大多無動于衷,僅是瞥了一眼便匆匆離去。
然而,依舊有一隻白皙潔淨的手,伸向滿身塵土的他。
“老人家,您還好嗎?”說話的正是柳燕。隻見他将老乞丐好生扶起,又撿起地上的拐棍遞給他。
“多謝公子。”老乞丐接過拐棍,總算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柳燕見他并無大礙,便解開腰間的褡裢,掏出一串沉甸甸的銀錢道:
“這裡有一些錢,拿去買點吃的,好好補補身子吧。”
那乞丐見狀,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大人慷慨!多謝大人恩賜!”
“您這麼一把年紀,我可受不了這個禮。”柳燕連忙推辭。
然而,老乞丐卻依舊跪在地上。柳燕無可奈何,隻得重新扶他起來。
老乞丐接過銀錢,抹了一把眼睛,又向柳燕千恩萬謝了一番,方才轉身離去。
無人瞧見,老乞丐嘴角那抹狡猾的微笑。
入城時的小插曲就這樣結束了。兩人繼續前行了一會兒,眼見着馬上就要抵達集市,蕭珠突然覺得一陣口幹,于是道:
“燕哥哥,我口渴了。”
為了拿出水壺,柳燕放下籃子,往腰間摸索了好一陣。
突然,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神色遽變:
“……不,我的名牌,還有依依的長命鎖!”
他像是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
“……是剛才那個乞丐!”
隻見他面色慘白。下一秒,便直挺挺地暈阙了過去!
“哐當!”
蕭珠抱了一路的壇子,終于在此刻砸到地上,碎成了兩半——
散發着馥郁花果香氣的葡萄酒迸流不止,滿地殷紅蔓延,宛如行兇現場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