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藥鋪,怎麼會沒有?”蕭珠急了,一把将裝着銀錢的褡裢丢在櫃台上,“掌櫃的,我有錢。求您把藥賣給我吧。”
哪知道,藥鋪掌櫃隻是瞥了一眼鼓鼓囊囊的褡裢,慢悠悠地道:
“想買人參丸,你有多少錢啊。”
“這個……一兩銀子夠嗎?”蕭珠有些猶豫地問,這差不多是柳燕目前所有的積蓄了。
聽到蕭珠的話,藥鋪掌櫃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笑,道:
“我這兒的人參丸,最次也要十兩銀子一顆。一兩銀子,連參須都買不到,你還是買些蘆根吧!”
“十兩?”蕭珠不由驚呼。
她知道人參貴,可沒想到會這麼貴!如此高昂的價格,哪怕把她賣了也買不起啊。
即便如此,她還是硬着頭皮說:
“大掌櫃,這人參丸是拿來救命的。還請您行行好,先賒給我們一顆吧。日後得了銀錢,我們一定會還給您的。”
見他無動于衷,蕭珠又道:
“您要是信不過,那就立張字據好了。到時我們會雙倍償還的。”
藥鋪掌櫃冷哼一聲,道:
“一張字據有什麼用!你們要是不還,我找誰說理去?”
蕭珠還想辯解,卻被他不通情理地打斷了:
“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個個都想來訛我的錢。沒門!”
話畢,他朝店裡的夥計遞去一個眼色。
夥計心領神會,任憑蕭珠如何央求,還是将她連同褡裢一塊扔了出去。
蕭珠從地上爬起來,抱着褡裢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若不是心中挂念着柳燕,她簡直想要“哇”地一聲哭出來。
看來,隻能去找顧媽了。可是如何把柳燕帶過去又成了大問題。自己應該先吃飽,還是去找人幫忙呢……
蕭珠搖搖腦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她真的累了。又累,又怕。生怕自己來不及救柳燕,甚至一到成衣鋪,就得知那個最壞的消息……
她拼了命般地挪動雙腿,想要奔跑起來,腳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百般無奈之下,她将目光投向了那間标着“兩文一個”的燒餅鋪。
盡管有些愧疚,可眼下的她必須填飽肚子。不然不僅救不了柳燕,她自己也可能因為“饕餮”的副作用而喪命的。
“店家,來五個油酥燒餅。”說着,蕭珠從褡裢裡掏出十枚銅錢。
店家滿臉堆笑地接過銅錢,從黃泥爐子裡拿出五個烤得表皮金黃的燒餅,再用油紙包好。正當他打算繼續拿稻草把它們串起來時,蕭珠搖搖頭道:
“不用打包了,直接給我吧。”
然後,她将四個燒餅統統塞進懷裡,又拿起剩下的那一個,把它往嘴裡一放——
這家的燒餅油香面脆,好吃倒是好吃。不過生平第一次,蕭珠沒有因為吃到好吃的而感到高興。
她隻求迅速填飽肚子,大口大口地咀嚼吞咽着,差點沒把自己噎死。
然而,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正當蕭珠眼淚汪汪地一面走一面吃時,左側方突然猝不及防地竄出一道黑影。
那是一頭幾乎有兩人高的黑色駿馬,正直直地朝她沖過來!
像是迎面撞上了墜落的巨石。蕭珠心頭一驚,手裡的最後半塊燒餅也掉到了地上。
眼見着來不及躲閃,她下意識地閉上雙眼,滿腦子的“我命休矣”。
完了完了。這下子,自己應該再也見不到柳燕了。
幸好,伴随着缰繩的收緊聲,黑馬發出一聲長嘶,然後揚起碗口大的蹄子,在離蕭珠鼻子堪堪幾寸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緊接着——
“是哪個沒長眼睛的在路中間亂晃,怕是連命都不要了!”馬上那人罵罵咧咧道。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那人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耳熟。于是,蕭珠睜開眼睛,擡起頭來——
擡起頭的一刹那,蕭珠的目光恰好對上了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睛。
“裴公子?”她脫口而出道。算起來,自己已經有半個月沒看到他了。
“是你啊。不知死活的小丫頭。”裴俊沒好氣地說。
隻見他穿着黑色戎裝,戴着皮革槍銀護臂,頭發被高高束起,身後似乎還跟着兩個同樣騎着馬的随從。
看這副架勢,應該是要去城外操練吧。
裴俊朝蕭珠揚了揚下巴,道:
“不想被馬蹄踩死的話,就多留神看點路吧。”
話畢,他便重新提起缰繩,似乎準備從她身邊繞過去。
許是病急亂投醫,兩人即将擦肩而過的那一刻,蕭珠竟鬼使神差地道:
“裴公子,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