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隻有“一點點”。

看到這一幕，蕭珠想笑，又有點想哭。她連忙低下頭，用筷子扒拉了一口自己的那份蛋炒飯。

然而，隻嘗了一口，她便欲哭無淚。

哦豁。自己好像忘放鹽了。

轉眼間天色已暗。蕭珠早早上了床，直到柳燕那邊不再有動靜，又躺在床上等了好一會兒，她才蹑手蹑腳地爬了下來。

該走了。

再過幾個時辰，柳燕就會醒來了。那時候，自己就算想走也走不脫了。

她把那套從成衣鋪裡帶來，還沒有穿過一次的新衣服仔細疊好，放在床頭，然後穿上櫃子裡的舊衣服——雖然也是柳燕的，但是大小很合适，比青兒的要好一些。

緊接着，她将挂在脖子上的魚驚石項鍊摘了下來。正準備放在新衣服上，考慮了一會兒，又把它重新戴了上去。

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就帶上吧。比起它本身的價值，這條項鍊對她本人的意義要重大得多。

她本想直接溜去廚房，可在經過柳燕的房間時，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看一眼，就看一眼。她對自己說。

于是，盡管明知有驚醒柳燕的風險，蕭珠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自己，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安靜至極，需要豎起耳朵，才能聽見柳燕舒緩均勻的呼吸聲。

許是累了，他今日睡得很沉。月光從窗棂照進來，剛好映亮了他的半邊臉頰。另外半邊臉頰，則覆上了蝴蝶狀的陰影。兩扇蝴蝶翅膀般的睫毛，也跟随着呼吸的節律一同翕動。眼下的那顆小痣，像是晶瑩的寶石，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若隐若現。

一想自己即将再也見不到這張俊美而親切的面龐，不舍與哀傷便排山倒海般地湧上了蕭珠的心頭。

她張開雙唇，僅用口型喚了聲：

“燕哥哥。”

明知柳燕不可能聽得到，她的心裡卻暗暗有些期待。期待下一秒，他就會像上次那樣睜開眼睛。

這樣，她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留下來了。

可是——柳燕并沒有睜眼。

看來，老天爺也在催促她快點走。

蕭珠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轉身朝着房門走去。然而，即将踏出房間的那一刻，她卻聽見他輕輕喚了聲——

“珠兒。”

蕭珠的心跳瞬間加速。她屏住呼吸，膽顫驚心又欣喜若狂地回頭一看——

柳燕依舊閉着眼睛，并沒有醒過來。

看來，剛才的呼喚隻是他無意識間發出的夢呓罷了。

眼看着自己的期待落了空，蕭珠又是一聲輕輕的歎息。唯恐再出什麼岔子。她不敢繼續留在房間裡。隻是小心翼翼地帶上了房門，便朝着廚房走去。

一把柴刀。

兩塊火石。

一隻瓦罐。

兩塊紗布。

一罐鹽巴。

九塊糍粑。

……

裝在籃子裡的東西越來越多，籃子也越來越沉。在洗劫完半個廚房之後，蕭珠總算停了下來，從手上咬了一口甜滋滋的柿子餅。

其實，一下子拿走這麼多東西，蕭珠也怪不好意思的。可是她并不想走到半路，就因為各種情況倒下。

畢竟路上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危險在等着她呢。多做點準備肯定沒錯。

不過，也不知道柳燕看到空了一半的廚房，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想到這裡，蕭珠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後輕悄悄地拔出門栓，從廚房後門溜了出去。

院裡的小白聽到動靜，“騰”地一下便站了起來，蕭珠連忙威吓般地發出 “噓”聲。

幸運的是，它很識趣地沒有亂叫。不然的話，蕭珠很可能要功虧一篑了。

“我走了。”她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腦袋，道。

“好好照顧燕哥哥。”

“嗚汪。”

小白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很罕見地沒有搖尾巴，隻是垂着腦袋，輕輕地發出一聲嗚咽。

蕭珠回過頭，最後一次看了眼沉睡中的小屋，爾後毅然決然地朝着夜幕下的群山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