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隻野豬大得吓人,活像一隻緩緩移動的小山,和蕭珠初次遇見的哪隻黑熊也不相上下。
俗話說“一豬二熊三老虎”。一隻成年野豬,就連老虎也要敬它三分,更别提普通人類了。
此時此刻,這隻野豬正警惕地嗅着空氣,似乎已經察覺到了附近有人。它一邊低吼,一邊緩緩靠近二毛的藏身之處。
躲在樹後的蕭珠舉起魚叉,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她知道,自己隻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她和二毛極有可能雙雙殒命,甚至被吃得連骨頭都不會剩下。
然而,或許是再也克制不住心頭的恐懼。下一秒,二毛便從嘴裡洩露出一聲嗚咽,跌跌撞撞地從石頭後面跑了出來——
魚叉脫手而出,不偏不倚地命中了即将撞向二毛的野豬。
可是——蕭珠顯然低估了野豬皮糙肉厚的程度。
魚叉并未像她預估的那樣,直接穿透野豬的脖頸,而是折成了幾段木頭碎片,頂多隻造成了一點皮外傷。
不僅如此,這一舉動還讓她徹底暴露了自身位置。
片刻後,被激怒的野豬發出一聲怒吼,爾後調轉方向,直沖蕭珠而來——
蕭珠拔腿就跑。野豬緊随其後。樹林裡頓時刮起兩道飓風。
蕭珠敏捷地繞過一棵棵樹木,跳過一道道溝壑,和野豬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
隻不過,就這麼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随着野豬的喘息越逼越近,她的腦海裡,電光火石般地劃過一個疑問:
野豬會上樹嗎?
還沒等她想起答案,身子便搶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蕭珠就近抱住一株高大的喬木, “蹭蹭蹭”地往上直蹿了十幾米。
剛剛爬到樹杈,底下便傳來了野豬無能狂怒般的吼聲。
看來,蕭珠這回賭對了。體型笨重,又沒有爪子輔助的野豬的确不會上樹。
然而,她并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因為——
野豬雖不會爬樹,但會撞樹。
“砰——”
“砰——”
“砰——”
随着野豬攻城錘般的持續撞擊,蕭珠所在的這棵樹駭人地搖晃起來,連帶着整座樹林都開始顫抖。
蕭珠像是躺在一艘即将在暴風雨中傾覆的小船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畢竟,她不像猕猴那麼輕盈,無法從一棵樹直接跳到另一棵樹上。何況,野豬也不會就此放過她。
眼看這棵樹大有折斷的趨勢,蕭珠将心一橫,縱身一躍——
下一刻,她便準确無誤地落在了野豬的脊背上。
一心撞樹的野豬似乎并未意識到身上多了一個挂件。等它反應過來,蕭珠已經夾緊了它的身體,并死死地揪住了它的耳朵。
“吼——!”
野豬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嚎叫,拼了命般地甩動腦袋。蕭珠死命摟住他的脖頸,不讓自己被甩下來,爾後提起一隻拳頭,拼盡全力砸了下去——
拳頭撞上硬如铠甲的野豬皮,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另一側,尖銳的蜂鳴報警聲貫徹耳膜,蕭珠的腦瓜子頓時嗡嗡作響,簡直難受到了極點。
然而,同樣不好受的還有身下的那頭野豬——
“吼吼吼!”
野豬狂性大發,竟一頭撞上了樹樁——
蕭珠被震得渾身的骨骼都開始發麻。然而,她别無選擇,隻能再次掄起拳頭,攻擊野豬的鼻子、眼睛,以及一切有隙可乘之處。
一拳,一拳,又一拳……蕭珠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揮動了多少次拳頭。身下的野豬也漸漸沒了聲息。
終于,她趴在臭烘烘的野豬背上,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于是,她索性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尖叫——
“不好了!野豬殺人了!”
錯了,是人殺了野豬才對。蕭珠下意識地挪動身子,哪知引來了另一聲尖叫:
“奶奶的,詐屍了!”
好吧。是死是活就由你們來決定吧。
蕭珠沒有反駁,因為她已經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有人輕輕地将她抱了起來,爾後驚喜地道:
“她還活着!”
“野豬呢?”
“野豬倒是死了,鼻子嘴巴都流血了!”
“這是怎麼回事?”
“……”
耳邊的喧嘩聲越來越大,蕭珠隻好勉為其難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女子的臉。不過,和自己之前見到的臉似乎有幾分相似。
“阿水娘,你還是先把她放下來吧。”有人道。
“……好。”抱着蕭珠的那人答應道。
接着,蕭珠便被安置到了另一棵樹底下。
“這孩子,精神頭怕是不大好。”那人話音未落,蕭珠的嘴唇便觸到了一件又硬又冷的東西。
是竹筒。
竹筒裡灌滿了清涼的泉水,流經蕭珠幹燥的嘴唇和口腔,竟滋生出幾分甘甜。于是,本就渴極了的蕭珠,咕咚咕咚喝起水來。
半筒水下肚,蕭珠總算活了過來。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終于看清了圍繞着自己的一圈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