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沒事。隻要能不聲不響地打倒他們就行。
就這樣,蕭珠跟着阿梅出了房間,臨走前還不忘挂上門栓。
被綁得像粽子一樣的大王絕望地看了她一眼,這卻讓蕭珠不由自主地咧起嘴角:
等着吧,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令蕭珠意想不到,獸皮所遮蓋的另一扇門,居然通向了一方氣質幽雅的庭院。她不由感慨,這幫土匪還怪會享受的。
庭院的中心是一處天井,天井内草木扶疏,卻遮不住漫天的星光月色。圍繞着天井的是幾道幽深的回廊,許是為了慶賀新婚,廊檐下點着幾盞紅燈籠。然而,或許是燭芯未剪,燈籠的亮度有限,倒顯得回廊更加幽暗了。
此時此刻,夜闌人寂,隻有不知何處傳來點點滴滴的更漏聲。蕭珠跟在阿梅身後,在回廊上匆匆行進,唯恐驚動了隔壁正在磨牙打呼的土匪們。
然而,就在她和阿梅即将穿過回廊之時,拐角處突然冒出一個人影。
阿梅猛地定住腳步,蕭珠更是吓得一連後退數步,急忙貼住牆壁,躲在半截柱子後面。
好在光線昏暗,來者暫時應該看不到躲在暗處的蕭珠。
下一刻,來人發話了:
“喲,這不是四夫人嘛。這麼晚了,急匆匆地上哪去呀。”
她的聲音有些刺耳,語氣更是咄咄逼人,聽上去讓人很不舒服。
阿梅卻恭恭敬敬地彎下身子,道:
“二夫人好。”
“沒聽見我剛剛問你的話嗎?半夜三更的,你到底要去哪啊?”二夫人逼問道。
“我回房間……”阿梅的聲音有些發顫,像是害怕了。
頓時,蕭珠心頭一沉。
面前的這位二夫人顯然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阿梅又明顯不是她的對手。再這麼下去,自己很可能會被她發現的。
可是,自己若是擅自出手,她一喊叫,便會驚動四周的土匪,到時自己便很難脫身了。
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這邊的蕭珠正急得焦頭爛額,二夫人卻輕笑一聲,道:
“妹妹的房間不是在另一邊嗎?”
“這個……”阿梅答不上話來,像是徹底慌了神。
二夫人見狀,得意洋洋地道:
“我看那邊是大王的卧房。大王今日又納了一房夫人,你該不會害怕新人分了你的恩寵,特意去查看一番吧。”
蕭珠徹底無語了。
明明都是被抓上山的可憐女子,她還有心思在這裡玩宮鬥。這個所謂的二夫人,真是無可救藥。
蕭珠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想要趁其不備,一把将她拿下。沒想到,她剛剛往前邁了一步,袖子裡的煙花筒便掉了出來。
還沒等蕭珠做出反應,煙花筒便沿着回廊的木地闆,滴溜溜地滾到了二夫人腳下。
“這是什麼?”
二夫人好奇地拿起煙花筒,見竹筒尾部綴着根棉線,便将它扯了出來——
下一秒,她便被蕭珠撲倒在地,但已經來不及了。
“轟!”
竹筒裡的煙花彈穿過天井,在布滿星辰的夜幕下炸開,昙花一現卻璀璨無比,美麗得令人窒息。
整座山寨,乃至整座白雲嶺都被瞬間照亮。一刹那的沉寂後,便是鋪天蓋地的嘈雜喧嚷。不斷有人急匆匆地走出房間,在回廊上跑來跑去,甚至還有人撞上了蕭珠。然而,或許是過于混亂,他們并沒有注意到蕭珠還穿着喜服。
幾句隻言片語如零星的雨點一般,灌進蕭珠的耳朵裡:
“剛才那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莫非是打雷了?”
“冬天怎麼會打雷?”
“難道是走水了?”
“……”
終于,一個異常尖銳的聲音占據了統治地位。
“出……大事了!”那人氣喘籲籲道。
一片沉寂,然後——
“是……是官兵。廣安縣的官兵,打進來了!”
一刻鐘之前。
“真他娘的晦氣。這樣冷的天,人家在暖呼呼的房子裡摟着女人喝酒。咱們卻要守在這裡挨凍,連酒也沒得喝。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兵算啦。”關隘上的小喽啰一邊走動,一邊抱怨道。
“你如今做了土匪,怎麼可能去當兵?”另一人問他。
“你是不是傻。等時機一到,朝廷招安。咱們過去,說不定還能混個軍官當當。”小喽啰教訓他道。
“也對哦。當得了匪,還當不了兵嗎……”那人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反正也沒有人會來,幹脆回屋算啦。” 小喽啰說着,便朝着關隘上的木屋走去。
他推開木門,似乎想要去火爐前取暖。可是等待他的,卻是一把冰冷的匕首。
埋伏在木門後的裴俊抽出匕首。小喽啰朝後一倒,嘴裡溢出鮮血來。
另一人見了拔腿便跑,卻被從天而降的一隻箭镞射中背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轟!”
身後傳來煙花炸裂的聲音。于是,裴俊轉身看向綻放在夜幕之下的璀璨煙花,嘴角浮現出勝利在望的微笑:
他知道的。蕭珠絕對不會讓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