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 蕭珠第一時間便想到了柳燕,轉身就準備去他的房間看看。
哪知,智生卻一把抓住她道:
“和他沒關系,是茉莉。它要生了!”
茉莉?
蕭珠的腦子轉了半天,方才反應過來——
他口中的茉莉,應該是那頭懷孕的母羊。
不知為何,智生對人冷淡,對那頭母羊卻格外上心。不僅每日為它提供最新鮮的草料和飲水,還為它單獨建了一所羊舍,甚至不準蕭珠他們靠近……
天氣晴好的日子,他經常會帶着茉莉出去散步,時不時面帶笑容地摸一摸它的皮毛,甚至彎下身子,在它耳邊說些什麼。一人一羊在山坡上慢慢走着,活脫脫像幅田園風景畫。
蕭珠覺得,他要是将照顧茉莉的一半心思用于提升廚藝上,做出來的飯也不至于那樣難吃了。
不過,還沒等她感慨多久,她便被智生牽到了茉莉所在的羊舍前。
羊舍裡亮着燈,許是羊水破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腥味。那頭美麗雪白的母羊如今癱在地上,繃直了腿,時不時還會昂起頭顱,嘶叫幾聲。
盡管看不出它的表情,蕭珠卻能明顯感受到,這一次的生産并不順利。下一秒,她的猜想便得到了驗證——
智生彎下膝蓋,氣喘籲籲地道:
“茉莉已經生了半個時辰了,小羊還沒有出來,你快去給它接生。”
什麼,給羊接生?
蕭珠立馬慫了,連連擺手:
“我不會。”
智生急了,大聲道:
“你不是女的嗎?女的不都會接生嗎?”
蕭珠不由眉頭一皺:
這是什麼邏輯?
首先,女的不都會生孩子。其次,會生孩子,也不意味着會接生,更何況是給羊接生……
蕭珠本想糾正他的偏見。就在這時,茉莉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叫,直接站了起來。
智生急得跺腳,催促道:
“你快呀!”
“行……我先看看。”蕭珠沒辦法,隻得臨危受命。
她蹲下身子,仔細觀察母羊的下腹。
胎膜已經破了,垂下長長的一條,甚至連在了地上。好在,小羊的腳已經露出來了。隻要再往外一拉,說不定就能出來了……
她扭頭對智生說:
“你快去準備一盆熱水、幹淨的帕子……還有剪刀。”
古代用來接生的玩意兒,似乎也就這幾樣了。
智生聽了,火急火燎地沖了出去,再次回來時,已經帶來了蕭珠要的東西。
蕭珠此時已經抓住了小羊暴露在外的兩隻腳,正配合茉莉發力的節奏,像是拔蘿蔔一樣,一點點地将小羊往外拔。
不一會兒,兩隻長長的羊腿便被拔了出來。然而,茉莉卻像耗盡了力氣一般,突然跪了下去。
“不行,快起來!”蕭珠慌忙地拍打它的背部。可是茉莉隻是不斷發出凄厲的叫聲,像是站不起來了。
智生見狀,連忙從前面扶起她,一邊安慰它道:
“沒事的,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好了……”
他的臉上亮晶晶的,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茉莉像是聽懂了他的話,總算倚靠着他站了起來。
蕭珠重新握住兩條纖細的羊腿,然後,趁着茉莉再度發力的間隙,狠下心來,用力一拉——
伴随着茉莉嘶啞的叫聲,小羊的頭總算冒了出來。
這下,生産就變得順利多了,小羊的後半身幾乎是滑出來的,剛好降落在智生鋪的稭稈上。
“生了,生了!”蕭珠和智生不由大聲慶祝。
剛出生的小羊羔黏糊糊的,眼睛都睜不開,蕭珠撕掉包裹在它身上的胎衣,又用帕子擦去它臉上的黏液,小羊這才睜開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嶄新的世界。
小羊的眼睛黑黑的,鼻頭粉粉的,和茉莉一樣通體雪白,真是可愛極了!
“它真好看。”智生贊歎道,“就叫它玫瑰吧。”
“也有可能是男孩子呢。”蕭珠提醒他。
智生瞪了她一眼,道:
“男孩子就不能叫玫瑰了嗎?”
蕭珠啞然失笑,道:
“好吧,随你。反正這是你的羊。”
智生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又圓又深的酒窩。他抱住玫瑰,親了它一口,又把它呈給茉莉,道:
“這是你的孩子。請你好好照顧它吧。”
茉莉像是聽懂了一般,低頭舔舐起玫瑰身上半濕不幹的絨毛。在它的舔舐下,玫瑰終于顫顫悠悠地站了起來,盡管四條腿似乎各有各的想法,像是兩個歪歪扭扭的“八”字。
望着這一幕,蕭珠的嘴角也不由咧了起來。
可是,沒等兩人高興多久,茉莉便再次倒了下去。
蕭珠立馬意識到了——
“還有一隻!”
原來,茉莉懷的是雙羔。眼看這一隻的腳也逐漸冒頭,她連忙如法炮制,把這一隻也拉了出來。
可是,這隻小羊剛剛出來,蕭珠便意識到不對勁。它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像是一隻軟綿綿的玩偶。
仔細一看,她才發現,或許是因為拖延得太久,它已經沒有呼吸了。
蕭珠掏出它嘴裡的黏液,按壓它的胸脯,甚至嘗試着給它做了人工呼吸。可任憑她如何操作,小羊還是沒有醒過來。
望着面前毫無生機的小羊,智生霎時跪坐在地,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茉莉見他哭了,竟然湊了過去,輕輕舔舐智生臉上的淚水,正在吸吮乳汁的玫瑰也跟了過去。
一人兩羊相互依偎。這樣和諧的畫面,卻令人感到莫名的悲傷。
智生摟着茉莉的脖子,滿臉愧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