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書院裡的陳舒青和謝峰可不知道三省茶館又發生了這麼多事。
這些日子以來,陳舒青忙于照顧父親,又兼避忌謝峰,都不曾經到白木書院來。此刻坐在郁郁的樹蔭下,她有些怔忪。
說好要避開謝峰的,如今卻又牽連到了一起。上次在寺廟裡所見的場景,已經讓她明白,謝峰絕非常人。他恐怕與皇室有很深的關系。而且看謝峰的樣子,這“關系”還未必親善。
因此從本心而言,陳舒青絕對不想和他有太多來往。在這樣一個時代,“皇權”不僅意味着權勢和榮耀,往往也可能帶來危險。
尤其是陳家這樣的普通人家。
謝峰并不愚笨,顯然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自從陳澤成回家讀書之後,謝峰也就甚少出現了。
他拜師的那番話,倒像是興之所至的随口之言一樣。除了陳澤成偶爾會提起,再也無人在意。
剛剛聽到她提出要到白木書院休憩,他甚至還露出了一點詫異的神色,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如果按照原先的規劃,這個少年可能很快就會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
但事情偏偏這樣湊巧。
雖說三省茶館的紛亂由謝峰而起,可若不是他及時出手相救,她的傷恐怕就不是崴了腳這麼簡單了。
更讓她吃驚的是,一回到白木書院,他就吩咐白銅去給三省書院送錢。
一個纨绔會這樣做嗎?
之前秦媽曾經回報,謝峰住下幾日後,就有家中仆人尋來、那時候,陳舒青一方面因為有人照料謝峰而感到安心——他畢竟還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又有些喟歎,這俨然一副膏粱子弟的做派,的确與平凡的陳家相去甚遠。
此刻,陳舒青正坐在白木書院的庭院裡,看得出來,謝峰的仆從甚是得力,不過短短幾日,已經将有些破敗的書院打理得齊整。
除卻已經出門的白銅外,陳舒青進門時,還看到一名五旬左右的男子,顯是充作家丁之職。
此時一名中年婦人正在上茶。這婦人穿着素緞服飾,既不張揚,又透着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矜持。送完茶,她就束手侍立在一旁。
陳舒青現在行動不便,隻得微微欠身,道:“多謝。”
一路趕來,她的确有些渴了,抱歉地朝着謝峰點點頭,端杯飲茶。茶湯清澈,清香味甘,一瞬間,她覺得腳踝上的痛都減弱了許多似的。
她沒有注意到,謝峰有些詫異地看了自己一眼。
那個中年婦人眼中也閃過一道異樣的神色,但是她可比謝峰穩重多了,連衣角也不曾搖動一下。
謝峰壓下心底的一絲疑惑,朝那婦人道:“陸姨,這位是書院主人的千金,陳小姐。”
陸姨又朝陳舒青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