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青不知道柳枝心裡發生了這麼複雜的變化。
她問尺浣:“今日回來的隻有一個堂兄?”尺浣點點頭。
前一陣子陳書文也被送到了同一間書院,按說兄弟倆完全可以同時回來,如今卻隻有陳書學到訪,很是奇怪。她又問了幾句,發現陳澤貴竟是沒有出面,隻有段家人陪着。
陳舒青的心裡疑惑更大。
但等到陳澤成一進門,這些疑惑也隻能暫時先放下了。
陳澤成是真高興,方才他借機拉着侄兒在白木書院裡走了走,發現出去這幾個月,孩子不僅是瘦了,整個人的狀态也變好了。
實際上離開了書文造成的陰影,又沒有段氏成日在耳邊唠叨,陳書學真的心态好了很多。如今他再也不是那個随意把貓狗丢到人身上的頑劣孩童了。
陳舒青抱了一直窩在她房内的雪球出來,書學有點臉紅,她笑着說:“如今它可活潑了。”雪球似乎還記得書學,沖他看了一眼,但轉眼就被地上的小狗吸引了,掙紮着下地,陳舒青怕重現方才的混亂場面,還是把它倆分開了。等客人們走後,再好好讓家裡的動物們互相适應吧。
書學想要伸手摸摸雪球,終究隻能看着堂妹将貓兒放回屋内。
等到陳舒青再出來,書學低聲道:“不是我幹的。”
陳舒青一挑眉毛,問:“什麼?”
書學低了頭,道:“不是我抓傷的貓,我隻是路邊看到它,覺得可憐……”
那樣小,卻被遺棄在路邊。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的陳書學看到小貓,想到的竟是自己。他原本是想偷偷抱回蘭園,自己給小貓治傷的,可是回去的途中發生了那麼多事,他一沖動,就把貓丢在陳舒青身上。
其實他丢出去就後悔了,這樣做,和那些抛棄他的人又有什麼區别呢?
陳舒青長長歎了一口氣,書學虐貓一直以來都是她心裡的一個結,如今聽他這樣說,她才終于放下心來。她寬慰地笑了,她相信書學的話。貓這種動物非常記仇,前世她所養的貓一見到曾經打過自己的人就會弓腰“哈”對方。而雪球看到書學的反應卻很普通,顯然,他并沒有下過黑手。
她點點頭,然後道:“我相信你。等它再大一點,你就可以和他一起玩了。”
陳舒青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用一種長輩的口氣在和堂兄說話。一旁的謝峰卻敏感地看了一眼陳舒青。
别看現在謝峰進了白木書院,實際上兩個人相見的機會并不多。謝峰聽白木說了北市的經曆後,大緻也猜到了陳舒青想要做的事情。
這個人還真奇怪。
謝峰身邊沒有多少同齡的女子,他最了解的就是陸修晴。不,其實他也不了解陸修晴,至少在今年之前,他并不知道這個表妹一心要嫁入王家。
他的思緒飄忽起來。
很早之前,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也曾經問過他:“将來大郎想要娶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呀?”
謝家的花園裡,草木凋零,秋日的陽光落在身上,帶來一點點溫度。
那時候他應該剛剛入瓊華書院開蒙,先生們教“香九齡,能溫席”,他回到家裡就要給母親暖/床。
陸姨笑着把他從床上抱下來,道:“大郎莫調皮,讓母親多休息一會兒。”
可是母親總在休息,他早上離家去書院的時候,母親就在休息,等到他回來,母親還在休息。
謝峰就不肯去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