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母親醒來，看到紅着眼圈兒的謝峰趴在自己的身旁，使出全身的力氣，伸手摸摸他的頭。

“母親多想看着你長大呀。看到你娶妻生子。”

他抱着母親，一個勁兒地說“我不要娶妻，我隻要母親”。

那時候的他還不明白，世間的事大多不能如人意。

等到秋日的花園被冬雪覆蓋。

母親離開了，而父親……

一隻毛絨絨的爪子搭在謝峰的腿上，打斷了他的回憶。

謝峰低頭一看，原來是院中那隻小狗趴在了他腿邊。他聽白銅說過，那天從北市回來的路上，這隻小狗是被人遺棄在道旁的，陳舒青看到之後就讓他們帶了回來。

小狗的眼睛圓溜溜的上去非常可愛。謝峰想起陳舒青剛剛還抱了貓出來，她這裡真是熱熱鬧鬧，一刻也不停歇。

秦興昉一進院門就朝着書房而去，陳澤成則與段垚在正廳那寒暄着，院子裡隻有陳氏兄妹和謝峰了。

陳書學與陳舒青剖白完心事，也進了正廳，院子裡就隻剩下陳舒青和謝峰了。

陳舒青大大方方地向謝峰道謝，那日若不是他讓白銅和章邡陪她去北市，她未必能夠成型，雖然最後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但這片心意總是要感謝的。

謝峰道：“你是想做毛紡生意嗎？”其實他的父親駐守在北盧，若是陳舒青真想要做和北疆有關的貿易。多與謝家聯絡，确實是上策。

陳舒青笑着搖搖頭，道：“我可不是做生意的人才。我其實就是想去看看那些學徒們是怎麼過日子的。”

謝峰多少猜到了一些，他見過王念盛的兒子王啟凡。那樣小的孩子，讀起書來十分刻苦。而且因為是受了陳家的恩惠，所以每每有空，那小孩子就來替陳澤成打掃書房，有時候連他們上課的“明道齋”也順便打掃了。

陳澤成看到了，也會問起王啟凡最近讀的書，知道他比普通的蒙學孩童家境差，有時候還會拿一些零食給他。

王啟凡乖乖接了，下次便拿了父親做的毛筆給陳澤成。

他道：“你見過王家的毛筆嗎？”

陳舒青一怔。她确實是不知道王佳還送過毛筆給陳澤成。

謝峰接着道：“我看那個王念盛确實是一個手藝上的人才。如果你真的想要收學徒們，不如去和他談談。”

他這樣一點醒，陳舒青豁然開朗，與其自己盲人摸象，不如找一個熟知情形的人來分析。

“多謝多謝，你可真提醒我了。”陳舒青心頭糾結多日的陰霾忽然閃現出一絲曙光，她怎能不開心。

她笑着對謝峰道：“此事若是成了，我定要好好謝你。”

同樣是秋日的陽光落在臉上，她的笑容生機勃勃。

謝峰一時竟覺得有些眼暈，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