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靖侯卻好似并沒有受到朝堂中氣氛的影響,他朝女帝躬身行了一禮,然後就轉身開始問話:“米煌,你可認得身邊這人?”
武靖侯執掌軍權多年,開口便帶肅殺之氣。驚得米煌一個激靈,他隻是一個秀才,哪裡見過這樣的局面。但他知道,自己此時若是不回答,那會更來更嚴重的後果。于是他顫顫巍巍地回答道:“學……生認得,此人就是昨日毆打學生之人。”
在場的朝臣都隐隐吸了一口氣,陸蒲多半是難以保全了。
陸蒲的嗓子中發出“咯咯”的聲音,竟是吓得說不出話來了。
武靖侯卻不理會這些,隻盯着米煌道:“當時的情形如何?”
米煌既已開口,餘下的話就順暢了許多:“學生聽聞教坊司一帶甚是熱鬧,所以前往遊玩,卻在門前被幾個壯漢攔住。他們問了姓名,二話不說,就開始毆打學生。”
“既是壯漢毆打,你又如何知道是陸蒲所為?”
這個問題,顯然更加重要。米煌一時沒有回答,他偷偷窺伺了身周,一眼就認出了王煥。可是不知何故,王煥卻不肯與他目光相接。
武靖侯也不逼問,隻冷冷看着米煌,目光仿若利劍一般,鋒銳無匹。米煌無法,隻能繼續道:“那些人以為學生被打暈了,便匆匆離開。實則學生乃是裝暈,等到那些人走遠,便強撐着站起身來尾随。學生原本以為是招惹了地痞無賴。未曾想,這些人竟然進了一座官員的府邸。”
說到這裡,米煌忍不住幹咽了一口吐沫,然後伸出包着白布的手,指着陸蒲道:“學生看的清清楚楚,那府邸挂着‘陸府’的匾額。”
陸蒲張口欲辯,馮繕道:“下官已經從陸府中搜檢出了行兇之人,并錄得他們的口供。”說着,他就奉上了一疊文稿。
至此,這案子算是有了眉目,卻又令人疑窦叢生。
陸蒲和米煌有何幹系?他深居館閣,雖不得女帝重用,卻也無去位之憂,何苦讓自己卷入泥淖之中呢。
誰都看得出來,這案子實與仆蘭成之案有關。但拖了陸蒲下水,又會讓局勢有什麼變動呢?
朝臣的目光紛紛落在馮繕身上,都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端倪。馮繕面色沉靜,全不為之所動,隻是旁人并不知曉,看起來智珠在握的馮大人,其實心裡也甚是忐忑。
蓋因此計并非出自他的謀劃。
不過想到那日陳家小姐臉上的自信神色,馮繕定了定心神,慨然道:“陛下,米煌乃是仆蘭将軍一案首告,陸蒲卻遣人毆打,恐怕另有内情。還請陛下深思。”
隻要攪渾了這一攤水,把王家和柔萊郡主一系的人盡可能地牽扯進案子,事情就還有轉機。至于為什麼選擇了陸蒲,當然是因為他最好攻破了。
女帝接過内侍奉上的口供,随意翻看了兩頁,便對武靖侯道:“此事既然已經交到了你手上,便由你繼續處理吧。”
王煥聽到此處,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可是他轉臉便看到馮繕的臉上,竟然也是一幅如釋重負的模樣,他不由得心生警惕。
難道說,這裡面有什麼陷阱?否則案子落入武靖侯的手中,本是對仆蘭成和玉啟縣主無益,卻似乎正中馮繕的下懷。
待到朝會散去,他急急回府,隔了片刻,一騎飛馬從太師府的後門疾馳而出。又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