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峰在陳家吃了飯,又和老師、師娘聊了許久,方才回家。
一上馬車,剛剛還談笑如風的謝峰突然蔫了。
白銅原本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問:“少爺,您想什麼呢?”
謝峰沉默了半晌,道:“老師和師母一句都沒有問。”
陳澤成和秦氏問了謝峰的傷,問了打仗的情況,問了秦興昉何時回來。偏偏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陳舒青。
謝峰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又覺得很對不起他們。
他道:“父親他們到哪裡了?”
因為謝峰是提前離開的,所以陳舒青就跟着謝森和武靖侯一同進京。他們人多車多,自然走的比謝峰慢了許多。
白銅撓撓頭,道:“應該比咱們晚五六日,現在可能到了風陵渡。”
”風陵渡啊……”信封的歎息聲尚未結束,車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然後就聽到仆蘭翰的聲音:“此乃北盧都護謝森的家眷,來者是誰?”
經過與西羌的一場大戰,謝森的名聲越發響亮,若是尋常的巡檢士兵聽到這樣的名号自然會避開。
然而馬蹄聲還是越來越近了,絲毫沒有要避讓的意思。
“把簾子拉起來。”謝峰對白銅道。
正是月上中天的時候,銀白色的月光從九天玄霄傾瀉而下,将帝都的街道照得十分敞亮。
一隊穿着白色铠甲的人正在極速接近謝峰的馬車。
“是丘敦氏。”仆蘭翰看到這标志性的服飾立刻道。
燕國的皇室夏侯氏與八部貴族都各有部落标識,白色正是丘敦氏的标志。
“難道是齊國公?不知他有什麼急事。”白銅懷疑地道。
謝峰則道:“不可能是齊國公。”昨日他去拜見齊國公時,明明見到對方态度淡定,雖然言語間十分溫和,但顯然還沒有下定與謝家結親的決心。怎麼可能突然在夜間來見自己呢?
“不錯,應該是齊國公世子。”仆蘭翰颔首,他早已停下馬,并示意車夫拉住了缰繩。
白銅贊歎道:“仆蘭将軍目力真好,怪不得能在戰場上縱橫馳騁。”
“哈哈哈!”仆蘭翰大笑,道,“我看你是越來越滑頭了,既然學會了奉承人。不是我眼神好,而是齊國公府隻有這個世子是個愣頭青。”
“愣頭青?”謝峰和白銅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是了,你之前在瓊華書院讀書,和他們這些已經任職的少年往來比較少,所以不知道。”仆蘭翰恍然。他還想要向兩人繼續解釋一番,但時間已經來不及。
丘敦豐怡的馬已經狂奔到了謝峰的車前。
這位世子大人面色鐵青,一開口就仿佛要向謝峰讨回成千上萬兩的債務:“你就是謝峰,那個謝家的纨绔子弟?”
謝峰因為離開陳家而有些低落的心情,在這一刻被秋丘敦豐怡的話驅散了。
到底誰是纨绔子弟啊?我可從來沒有半夜在帝京狂奔過。
依照大燕法令,這等行為都是要論罪的。若不是投身在國公與郡主的家中,丘敦豐怡哪裡敢這麼嚣張?
不過腹诽歸腹诽。謝峰看在齊國公的面子上也要對世子表示一點客氣。
“正是在下。敢問來者可是齊國公世子大人?”謝峰道。
可惜謝峰的善意并沒有獲得同等的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