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延雙是在丘敦雨出發後兩日,被女帝派到北盧的。
一則護送她父親武靖侯回京,二則替女帝将召見謝森和武靖侯的旨意送來。
她和丘敦雨不同,是個性格内斂的人,很少與人交際。見過謝森和父親之後,她就跟在父親身邊一同返京,與丘敦雨也是點頭而已。至于陳舒青等人,根本未曾交談。
但她心思細膩,在車隊進入風陵渡前,就發現了有人綴行于後。
心生懷疑的她隻和父親打了招呼,便脫離隊伍,暗中喬裝,抓捕了跟蹤者。
可惜跟蹤者為了不落入她手中,立刻服毒身亡。而莫延雙隻從他懷中找到了一張畫像,畫中的人物正是常常跟在謝森身邊的秦興昉。
莫延雙本來想要向丘敦雨問詢,卻發現丘敦雨幾乎與陳舒青形影不離,而陳舒青卻和秦興昉關系密切。
感覺自己陷入迷霧的莫延雙誰也不再相信。今夜特地伏在秦興昉的房上,暗中觀察他的行蹤。沒想到就看見此人與另一個密探接頭。
莫延雙将兩件事合在一起,頓時覺得秦興昉萬分可疑。
過了風陵渡,他們就要進入燕國的京畿地區了。莫延雙擔心此事再拖會給京城帶來危險,影響女帝的安慰。于是當機立斷,趁着大雨滂沱,就來到陳舒青的房間。
此時聽到陳舒青的問題,莫延雙也不多話,從懷裡掏出那張畫像丢在桌上。
丘敦雨拿起來看了一眼,又遞給陳舒青。
“咦……”陳舒青很是吃驚。
“這畫像是從西羌人的懷裡摸出來的。”莫延雙說着,冷冷地看了一眼秦興昉,道,“你們總不會不承認這是他吧?”
陳舒青在前世時還覺得清宮的畫像太寫意了,根本看不出人的容貌。可是眼前這幅畫卻與秦興昉有七八成相似。以現在的技術水平,可以稱得上惟妙惟肖了。
“這的确是我表哥。”陳舒青點頭承認,然後将畫像展開放在了秦興昉面前。
秦興昉低頭看去也很吃驚。隻聽表妹問道:“那麼莫延隊長是覺得這畫像在異族人手中,用來和我表哥接頭的嗎?”
莫延雙道:“我見方才他接頭的探子腳步輕捷,說話又有西域口音,這又如何解釋?”
陳舒青不知道和秦興昉接頭的探子是誰,轉頭看向表哥。
秦興昉苦笑了一聲,還沒回答,一個晴朗的男聲在外響起。
“是我的人。”
房内的四人根本沒有察覺外面來人。
陳舒青心髒猛的一跳,又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她起身打開大門,驚喜道:“宣王殿下!”
原來這暗中潛入驿站,站在她門前的人竟是女帝的皇夫宣王。
丘敦雨立時行禮,莫延雙看了一眼秦興昉,她若是行禮,需得收劍,卻又怕秦興昉趁機逃走。
宣王看她神色猶豫,笑道:“我不過是一個閑雲野鶴,行不行禮倒不打緊,但是這位小友卻着實不曾行過違法之事。”
三個少女同時看向宣王。
宣王道:“秦興昉不肯直言,便是因為方才與他接頭的人是我的侍衛。”
宣王怕莫延雙依舊不信,又進一步解釋道:“莫延隊長應該記得,我是吐谷渾人,所以侍衛會帶西域口音。”
莫延雙緩緩收劍,但她仍不明白。
陳舒青與丘敦雨也是一頭霧水,不曉得此事怎麼就與宣王牽扯上了,而宣王又是為何出現在這裡。
宣王道:“還是讓秦興昉來告訴你們吧。”
秦興昉方才利刃加身,現在莫延雙的寶劍已經收起來了,他強忍着想要摸一摸自己脖頸的念頭,道:“其實我們是在西羌遇到的殿下。然後……”
謝峰和秦興昉這次随着謝森出征,除了要協助他平定西羌入侵的戰火,更要想方設法找到當年與王太師聯系的人。
謝峰手中有陳澤成給他的物什,那是陳澤成多年以來搜集的段家文書。
其中有和段家做毛皮生意的外族人名單,也有段家購入絲綢茶葉後負責運送的镖師名單……
因為洪家是被霍部人滅門的,而秀水與霍部人往來最密切的就是段瑛父子。所以盡管陳澤成從來沒有查到過切實的證據來證明段家參與過洪家滅門案,但他還是一點一點将自己所能搜集到的資料都留存起來。
當這一冊一冊的文書來到謝峰和秦興昉的手中時,他們就按圖索骥,把大軍經過時能夠查找的地點和人物都搜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