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玉啟乘車來到了明園。
秋冬時節,帝京總是一副蕭瑟的景象。
倒是郊外的明園,因為引了溫泉水,所以還是一片樹木蔥茏的樣子。
富悅端了一盞茶,放在女帝旁邊的案子上。
端弘女帝此時坐在浮光殿的屋檐下,查看各地送來的文書。
秋風從水面上拂過,帶着涼意撲在人身上。女帝素來體弱,富悅擔心得不得了,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不如進殿内坐坐?或者喝了這盞熱茶。”
女帝放下手中的那封信,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道:“玉啟來了嗎?”
富悅看着那盞茶,想要再勸一勸,外面已經傳來聲音。
女帝也聽見了,便道:“哦,是玉啟來了,你傳她進來。”
富悅終究拗不過女帝,隻得依言照做了。
玉啟今日穿了一件紅色的披風。飒飒走在浮光殿的廊間,水面上的波光落在紅色的錦緞上,仿若滿天群星降落人間。
女帝看着就笑了起來。
玉啟一怔,近些日子她雖然常常能夠見到女帝,但從未見過女帝如此放松的表情。
富悅笑道:“殿下穿着這身衣服走進來,老奴感覺整個浮光殿都亮堂起來了。”
女帝點點頭,也道:“以後就這樣穿,甚好。”
玉啟應了,然後從懷中掏出兩封信,恭恭敬敬地交給富悅,再由他轉成女帝。
“是陳舒青那邊的消息嗎?”女帝一邊拆信一邊問道。
“是,”玉啟答到,“一封是陳舒青從風陵渡送來的信。另一封侄女不知道是誰的信,但卻是和風陵渡的信一塊送來的,并且也有約定的記号。”
聽到這話女帝一怔,将手中陳舒青所寫的信放下,拿起了另一封。
富悅就見她拆開後,取出信紙,似乎是發了一下呆,然後匆匆看完信,收了起來。
女帝再去看陳舒青的信時,就正常了許多。她一邊快速覽信,一邊問道:“王煥和王炎現在何處?”
玉啟道:“王煥一直在家中未曾外出,王炎則陪着家眷去城外上香了。”
“呵!”女帝輕笑了一聲,道,“看來他們還真的想要按照陳舒青設計好的路子去走呢。”
“富悅,傳旨給仆蘭成,讓他依計行事。”
玉啟知道,女帝下诏給仆蘭成這個墨雪衛令主,就是準備好要最後一擊了。
這半年多來,女帝隐忍不發并不是因為懼怕王太師,而是想要将莊王一系争奪皇位的奢望一同傾覆。
現在,他們不僅有十二隊墨雪衛拱衛宮城,更有跟在謝森和武靖侯神身後的兩萬精兵。
陳舒青用“謝家求婚”一事成功離間了柔萊郡主和王太師。
王太師在丘敦豐怡的“幫助”下,确認了柔郡主想要抛棄掉王家,聯合謝家在圖帝位的情況後,當機立斷,準備直接推舉莊王上位,也不再圖謀過繼儲位的法子了。
原先王太師和柔萊郡主聯合的最大原因便是莊王太過軟弱,事事都聽從長姐柔萊郡主的安排。那麼王太師隻要保證自己的子孫參與到了莊王一系的血脈中,就不會被鳥盡弓藏。
可是當柔萊郡主流露出想要抛棄王家的念頭時,王太師幹脆先行一步,隻要能殺掉柔萊郡主,扶持莊王上位,那麼朝廷自然也都在王家手中了。
這豈不比和人分享權利更加誘人?
原來陳舒青這一季不僅僅利用了柔萊郡主與王太師之間勾心鬥角的關系,更重要的是她看出了王太師的野心。
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絕對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