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雙合縣就多了兩個俊俏的少年郎君。
兩人收拾停當,準備去拜見秦氏。柳枝又轉了回來,道:“夫人說請兩位少爺先事休息,晚上家宴再行相見。”
秦氏如今也是縣太爺夫人了,陳澤成忙碌,她手頭的事情也不少。
反正謝洪兩人都是親近的小輩,也就不講那些虛禮了。
謝峰本意想要在秦氏面前表現一番,聽到這話,臉上難免帶出幾分。洪興昉笑着讓柳枝去忙,轉頭對好友道:“好啦,我的世子大人,你收收臉上的表情。旁人若是不知道内情,還以為你是來讨債的。”
如今房内隻有他們兩人,謝峰自然也就不再隐藏了。他歎了一口氣,重重躺在榻上,道:“我也不知道欠了誰的債。”
旁人不解謝峰的心思,洪興昉卻知道得一清二楚。自從陳澤成任了雙合縣的縣令,舉家搬到青州,謝峰就難與陳舒青相見。
盡管他借口求學,屢屢來雙合縣,可陳舒青總是避而不見。行動間的含義再明顯不過。
洪興昉輕輕歎了一口氣道:“表妹事務确實繁忙,思今學堂是她一手草創。我觀她胸中頗有壯志,要趁着此時的良機,大展宏圖。”
陳謝兩家身份的差距固然是陳舒青的第一重顧慮。
但她更擔憂自己若是嫁入謝家,不免要洗手做羹湯,操持整個國公府的事務了。
于旁人而言,這或許是一個女子一生最好的歸宿,可是陳舒青卻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在她心中,“陳教谕”這名号可比“世子夫人”動聽多了。
謝峰被洪興昉的話點醒,鯉魚打挺,翻身而起,道:“你的意思是說,她不願意嫁我,就是想要一直留在雙合縣教書?”
“咳咳。”聽到謝峰如此直白地說出嫁娶之事,洪興昉不免有些尴尬,道:“慎言,慎言。”
澄清了陸太傅的冤屈,又扶着玉啟成了儲君。原先沉穩的謝峰漸漸就恢複了幾分昔年在帝京時的活潑,倒讓洪興昉有些不适應,對好友道:“表妹的心願,難道你不知道嗎?”
謝峰一怔,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從他第一次見到陳舒青時,就知道對方絕不是帝京那些官宦人家的閨秀可比。等到他拜了陳澤成為師,住在白木書院中,更是見到陳舒青日日為了辦學操心。
她為了辦起毛紡廠,此處拜訪,上至太守,下至織工,隻要與此事有關,她就一定要見見對方。
霍部人入侵之時,她又能協助太守和墨雪衛,護得秀水一城的百姓。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女子,他又怎麼可能不動心。
洪興昉看着好友深思的表情道:“從前我也不明白這些,不過……”他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将話都說出來。
“不過什麼?”謝峰蹙眉問道。
“我觀儲君日久,才有了這些想法。”
謝峰兀自有些不明白。
洪興昉道:“燕國多少好男兒,玉啟殿下偏偏選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仆蘭氏。”
燕國除了皇室之外,最有權柄的便是丘敦氏和莫延氏。仆蘭氏是近十年來,靠着忠心于端弘女帝才嶄露頭角,與丘敦莫延相差甚多。
可是玉啟偏偏選了仆蘭氏。
一則是為了仆蘭氏的忠心,二則确是不願意受大族掣肘。
“這位仆蘭公子,未必能夠成為賢相名将,卻一定可以好好為殿下打理雜務。殿下便可以身無負累地在前朝作為了。
“殿下與青兒性格相投,恐怕也是因為兩人性格相近。”
洪興昉一番話,說得謝峰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