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秦川還是立刻從窗口翻出落入院中,隻見方才在大廳招呼他們的那個店小二正癱坐在庫房門口,一臉驚慌,院中還有幾人,應是聽訊跑進來看熱鬧的食客。
而柴火旁仰面倒着一個大漢,面色驚懼,渾身傷口,顯然已經斷了氣,而老闆娘正伏在其身上痛哭。
“相公啊——怎麼會這樣......”
見老闆娘哭的悲戚,圍觀之人勸道:
“老闆娘,我看還是速速報官吧,老闆平日裡招貓逗狗,怕是惹上什麼人了。”
“不,這不是尋常殺人。”江夢歸在其他人看熱鬧時,已經掃視了一遍後院。“這個院子設了陣法,死者入陣遭殺,是仙家手段。”
一語既出,衆人嘩然。
“這......老闆雖品行不端,卻也欺軟怕硬,如何得罪了仙家?”
“看您二位也是修道之人,以您之見如何是好啊?”
江夢歸未做表态,隻是先将老闆娘扶起輕聲寬慰,一邊交托與店小二,随即蹲下身檢查屍身。
屍體大小傷痕共計一十二處,緻命傷在胸口,但如果是被陣法所殺,定會留下靈力殘留,這些傷口卻幹幹淨淨,是尋常匕首所為,與院中陣法無關。
此事着實蹊跷。
院中除了秦川、江夢歸、老闆娘、店小二,廚子,另有圍觀客人六人,共計十一人,衆人彼此确認過,從騷亂發生到現在,沒有偷偷溜走的。
秦川神識掃過,基本可以确認都是沒有修為的普通凡人,若是有金丹以上的修士,自己無法辨别,但如果已經有如此修為,還會用這樣簡陋的陣法殺一個平民嗎?
但反過來說,沒有修為的普通人無法啟動陣法,此處嫌疑最大的竟成了自己和師妹!
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釋是:老闆招惹了一位修為不高的修士,此人悄悄在院中設下陣法,将老闆引入陣中殺害後禦劍從後門逃離,所以也院中并未留下可疑腳印。
但這又如何解釋傷口中沒有靈力殘留?若真的費心将人引入了陣法,直接用法器殺了便是,還要刺傷深深淺淺十二下,這是有多大的仇恨!
老闆娘靜靜倚在牆下,腫着一對杏眼,哽咽道:“不敢勞煩二位仙長,明兒一早,妾身便去報官,今夜還請各位鄉親幫幫忙,将我夫君搬到個幹淨些的房間。”
“老闆娘,我看這二人也頗為可疑,明日報了官,也不能讓他們輕易走了,還要細細查問。”此時有人提議,引得不少附和。
“不必再說了,”老闆娘攥着帕子,還沉侵在悲苦中。“我一向崇敬仙門,相信此事與他們無關,夫君平日言行放蕩,難免招惹禍端,相信官老爺自會查明真相。”
在場六位食客均為城中本地人,家眷具在,此時城門已關,也不怕有人連夜潛逃,便陸續回家了,隻剩秦川與江夢歸依舊留在店裡。
發生了這樣的事,二人也睡不着,于是仔細探查了一遍後院中所設的陣法。
“師兄可有發現?”
“我對奇門一道,研究不深。”秦川思索片刻,說出自己的推斷,“但可以看出院中的陣法并不完整,如果單靠這些應當無法開陣。”
“我也發現了,這個陣法很是奇怪,若是說簡陋,它在每個關鍵都精心布置,若說精緻,又有許多基礎性的錯漏導緻威力大減,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你說得對,這個陣法不完整,一定還有别處未曾發現的地方。”
“可以推演嗎?”秦川不擅長此事,隻能寄希望于江夢歸。
“我試試。”紅衣少女于院中捏決,張開算陣,一時靈光驟起,随着陣中主人的神念,陣中符卦飛速排列運轉起來。
片刻後,她收起算陣直接飛起,一掌推開頂樓的窗戶。
然而面前的陳設令她猛地一驚,秦川後腳跟上來,“找到了?”
“對,但是......"江夢歸面色凝重,“這是老闆娘今夜給我換的房間。”
老闆娘今夜先是引江夢歸搬到頂樓的天字房,後來又去邀請了秦川,卻吃了閉門羹。
如果他們二人都搬上來了,會發生什麼?
細細掃過房間的每一處角落,他們終于在梁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發現了一張符紙。
符紙材料簡單,湊近了有一股奇異的,混雜着發黴了的木頭一般的氣味。
“拿遠些......”江夢歸後退兩步,忍着惡心說道。“這是食鬼木的味道,食鬼木生長在赤水深處,喜蠶食水鬼精魄,後來被魔道利用,或摻進飲食之中,可奪人真氣。還好這張紙隻是混入了一點,住一晚也不會對我們有影響。”
“但可以将居住者的靈力引入稍許,隻要足夠啟動陣法即可。”秦川道出關鍵,“看來老闆娘不簡單,身為凡人無法開陣,便利用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