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與隔壁各有一張符紙,而整個頂樓是一處陣眼,若今夜我們二人都住進天字房,那位死者想必連屍首都見不到了。”
“這應當是老闆娘原本的計劃,隻是她沒想到我不肯換房,怕引起我的警覺,便就此作罷,陣眼力量不夠,她才用匕首将人刺死。”秦川得出結論,但這些都隻是推斷,除了符紙,他們拿不出确切的證據證明老闆娘就是兇手。
江夢歸小心地捏着符紙,“如此可疑的東西在她自家的房梁上,還算不得證據?”
“她可以說符紙是保佑平安的,也可以直接否認說自己一介平民,不懂這些奇門遁甲,甚至可能反咬一口,說一切都是我們做的。”秦川歎了口氣,“除非能找到兇器,并且能證明案發時刻老闆娘正好在後院。”
頂樓的天字房不能再睡,秦川便将自己房間讓給了師妹,又趁着夜色仔細繞了一遍案發地。庫房的一邊堆着柴火,另一側放了兩個架子,存放醬料腌菜一類。地上的屍身已經被擡走,隻留下一片幹涸的血迹,招來不少蠅蟲,在屋内橫沖直撞地亂飛。
好像還有些别的味道......秦川努力嗅了嗅。
方才發現屍體的時候,小院裡圍了人,有些身上帶着酒氣,沖淡了血腥味,現下四周清靜,怪味卻久久不散......
直到天蒙蒙亮,秦川才放下手中的事,喊上師妹回到客棧大廳,隻見老闆娘一身素衣,未施粉黛,一步一晃的從後院走出來。
“二位仙長,此事與你們無關,且放心離去吧。”
“這怎麼可以,”秦川一副清風朗月之姿,笑得十分真誠,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昨夜老闆遭邪道奸人暗害,貧道願為夫人作證。”
小城不大,前往府衙隻需一炷香的時間,江夢歸悄悄傳音:“師兄,看你的樣子,是找到證據了?”
“沒有。”秦川秒答。
“......那你怎地如此自信!一會兒如何是好?”
“府衙必将召集涉案人員問詢,隻有聽過每一人的證詞,我才能有所推斷。”
“那你小心些,别把自己送進去吃牢飯。”
公堂之上可以最快獲得完整信息,結果也不出秦川所料,結合了每一人的供詞,案發時分的時間線基本理出。
昨日戌時,秦川與江夢歸進入客棧,并入住二樓的地字房,此時店内大堂已有兩位客人。
半個時辰後,老闆娘為江夢歸換至三樓天字房,其他四位客人陸續進店。小二進後廚取菜,正巧廚子說腌醬用完,他便去案發地的庫房幫忙去取,此時一切正常。送完腌醬後,小二離開後院,臨走遠遠看到老闆從後門進來,并落了鎖。
小二為大堂的幾位食客上菜後,回到後院,此時老闆娘從後廚端了點心出來,囑咐他送去三樓。而老闆娘随着一道上樓,敲了秦川的房門,意圖為他換房間,遭到拒絕後在樓梯口等小二一起下樓,兩人一起回到大堂。
亥時一刻,小二去庫房取酒,方才發現屍體,驚聲尖叫,除了秦川外的所有人齊至後院。
聽罷供詞,縣令驚堂木一拍。
“這麼看來,這個賊道的嫌疑最大!幾乎一直不曾露面,拒絕搬離房間也十分可疑,一定是将兇器藏匿在了房内!先押下去打三十大闆,再嚴加審問!”
秦川:”啊?“
江夢歸趕忙擋下差役,吐字緩慢卻擲地有聲:“大人請慢,我與師兄都是太蒼山内門弟子,有身份玉碟可以作證。”
縣令查驗了玉碟,揮手屏退差役,“既是仙門正統,一開始為何不說,罷了罷了。”他清了清嗓子,補充道,“二位仙長既是方外之人,便不必在此聽候了。“
“此時并非與我們無關,”江夢歸将昨夜在頂樓發現符紙之事細細道出,“雖不知這陣法為何人所設,但老闆娘有意引我們二人入住天字房,又在房内放了可疑符紙,明顯是想利用我們啟動殺陣!”
老闆娘立即反駁,“妾身并不知什麼陣法與符紙的事情,隻是單純仰慕仙門,才特邀二位移步頂樓客房,仙子莫要血口噴人。”
江夢歸也繼續質問,“那為何這樣巧,我昨夜入住後便死了人?殺陣力量不足,你便親自入陣将老闆殺死!”
“那仙子說說,我何時殺了官人呢?”
“就在老闆從後門回來以後,此時我已入住頂樓,陣法啟動。你入陣将人殺死,藏于庫房,又裝作從後院忙完歸來,還叫小二上樓送點心給我。”
“就照你說的,我殺了官人,身上必沾血腥,就算旁人查不出,也逃不過你們修道之人的眼睛。”老闆娘轉向秦川,認真問到:“仙長,我昨晚與你說話時,身上可有血腥之氣?”
“沒有。”秦川搖頭,昨夜老闆娘敲門打攪,他開門便将對方掃過一遍,除了脂粉略重,身上幹幹淨淨。
小二也補充道,“老闆娘她與這位仙長說過話後,便在樓梯口等我一起下樓,在櫃台後面盤賬,沒有再去過後院。”
“我本以為仙家弟子都是超然物外,心為蒼生的。”老闆娘跪在堂中,仰視身側紅衣,目露挑釁,“仙子莫不是見到昨夜我與你師兄講了幾句話,便心生嫉妒,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