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秦川的這一句,江夢歸本就嬌憨的五官如春花般綻開,眼中盡是愉悅滿意之色,一時竟有些明豔逼人。
可惜秦川隻是個沒得感情的劍修,他不太懂美人姿态,隻能看出靈龜前輩十分高興。
“你來說說,是如何斷定此事的。嗯......就如,你方才在縣衙中那般,要有理有據。若說得老身滿意,便告知你那位師妹的下落,如何?”靈龜的語氣一如既往,指尖輕輕将劍尖撥過,暫時放過了對秦川的挾制。
秦川收回劍意,調息之際組織好語言,才向面前的紅衣少女行過一禮。
“前輩今日行事有異,我便有所懷疑,然師妹究竟是何時遭替換的,确是關鍵。回想這兩日種種,除了昨夜短短幾個時辰,我獨自在客棧内尋找線索,其餘時間我與師妹未曾分開。”
所以若是遭到替換隻有兩個時機,昨天深夜,以及,太蒼山上二人第一次相見之時。
“昨夜我雖身在客棧後院,但樓上若有動靜,必能察覺。并且今早言談之中,您也未露出什麼異常,所以我斷定從見面相識開始,您就不是真正的執法堂弟子。”
“但就憑這些,也并不能确定代替之人為何人,小子,你想打發老身?”靈龜對前面的解釋并不滿意。
“晚輩不敢,隻是有了前面推斷之事,我才能繼續抽絲剝繭,推測您的身份。”
靈龜早就“坐”了下來,翹起腿,但起身下并未見任何實物,似乎隻是單純地浮着,她閉起眼睛,手中慢慢把玩着短劍上的穗子。
“嗯......繼續。”
“您昨日故意與我說起,靈龜有變幻身形之能,而昨日山上恰逢靈龜失蹤,衆人皆以為是老石頭一己私欲盜走,但通過一路追查,我否認了這個推斷。老石頭急于下山,形迹可疑,他也确實偷了東西。那是因為他偷了您的靈物,所以他逃走後,您要想一個辦法合理的繞過‘靈眼’的監控,下山追捕老石頭,尋回自失物,在這個節點,化身為江師妹随我一同是最方便的選擇。前輩,我說的可正确?”
靈龜從未如此愉悅過,這可比憋在潭水中日複一日聽老石頭講畫本子暢快得多,早知道就不大發慈悲的給予那兩個提示,讓這小子多頭痛一陣或許更加有趣,她點點頭,“至此為止,說得都算正确,但你還沒有說明,老身究竟是如何離開寒潭,成功化身‘江夢歸’的。”
秦川不答反問,“請前輩先告知我,師妹在何處,是否安全。”
靈龜對于秦川的請求未與理會,依舊是命令的口吻。“你還未說完。”
秦川能清晰地感受到威壓再次向他蔓延開來,縱使如此,他還是咬緊牙關,單膝跪下。
“晚輩不是說書先生!我是她的師兄,若是不能保師妹平安,又如何面對師父和掌門,請前輩成全!”
“你倒是有情有義,明明從未見過那個小姑娘,還如此執着。”
“身為師兄,自當盡全力回護同門的每個人。請前輩回答我。”秦川已經問了三次。
“罷了“靈龜擺擺手,”那個小姑娘現在正在老身的龜殼裡睡大覺呢,瞧你着急的模樣,真是可愛。”
就這麼簡單?秦川追問,“師妹當真無事?”
“她無事,她若真的随了你下山才要出事呢。那孩子身上似有舊傷,經脈受損得厲害,即便如此還硬撐着是接下了堂主之命,老身便大發善心給她丢進陣裡了,有龜息護佑,等你帶回老石頭,她應該就會醒了。”
見面前青年放下心來的模樣,靈龜反而有些想不通,這小子到底是聰明過人還是傻的單純。
“哼,我回答了,該你了。”靈龜向後靠了靠,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秦川站起身,揮手将玉符中的資料投射在半空,條目清晰明了。
“晚輩曾與掌門一同查看過寒潭附近的’靈眼‘記錄,結合各位涉事弟子的證言,整理了一份案卷,前輩請看。”
四月初七
卯時:老石頭入寒潭喂龜
辰時:老石頭獨自離開,前往内務處辦理離山事宜
巳時:老石頭收拾行李下山
申時:内務弟子入寒潭查看靈龜,确認存在後離開;藥童入寒潭取推車和木桶後離開,未曾注意靈龜蹤迹
四月初八
卯時:秦川入寒潭,靈龜失蹤;藥童入寒潭取推車和木桶後離開;秦川與掌門進入寒潭,掌門确認靈龜失蹤
辰時:荷花池烏龜引起騷亂;秦川與藥童再次确認細節後下山
【另:靈龜可變換大小與身形,但一定會被“靈眼”記錄】
“你這份案卷十分簡潔準确,字也寫的不錯,”靈龜眼神微動上下掃過,順口誇了一句,“但能看出什麼呢?”
“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會認為,此事重點在于初七申時至初八卯時之前的這段時間。”
靈龜點點頭,“這正是老身‘失蹤’的時間,沒什麼問題。”
“不,您‘失蹤’的時間,在我離開寒潭到再次與掌門返回之時,您提前縮小了氣息和身形,潛伏在岸上,隻等我慌忙離開後,化身為藥童,光明正大的從我和掌門眼前脫身。”
“......”
“您不說話,便是承認了。因為目前所查看過的靈眼記錄,前面所有人員的進出都得以确認,一直截止到到我發現您失蹤,飛奔而出之時。而後我與掌門緊急趕往現場,遇到了”藥童“推車而出,卻從沒有證據能證明他何時進入的寒潭。隻出不入之人,便是您的化形!
另外還有幾點理由,您常年居于寒潭,幾乎見不到其他弟子,所以您為了離開而變換的形象十分有限,唯有我、老石頭、藥童和内務弟子四人,二這兩日的進出記錄裡,隻有藥童連續出入過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