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你看到了什麼?”江夢歸試探着問,玉小娘身子抖了一下,卻沒有答話。
面對一個凡人,江夢歸并不想施以威壓,但玉小娘明顯是知情人,她若瑟縮不言,此事無解。
“臻娘到底是不是想不開自行投水?她手中的虎頭布偶去了哪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使你驚恐如此?”
句句逼問絲毫沒有留給玉小娘退縮的餘地,直到她呼吸急促起來,毫無血色的臉頰滲出汗水,口中發出不明所以的嗚咽。
“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
玉小娘歇斯底裡地叫起來,胡亂抓扯着頭發,反應激烈。
“你看到了她落水,卻沒有相救,而是一時驚恐逃走了,直到一夜過去才開始懊悔,直到聽聞了臻娘真的身亡,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才想一了百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嗚嗚嗚......”
“不是你,還能是誰!”江夢歸一把抓過玉小娘胡亂揮舞的手,闆過那張臉,“兇手才會問心有愧。”
“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她終于崩潰坦白,将内心壓抑的真相宣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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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娘睡得不踏實,不知多少次驚醒後,她忍下胸口的心悸下了床。
口好幹,茶壺中也沒有水,自從孩子生下,她隐約聽說那孩子生得怪異,連看都沒給她看一眼就抱走了,連着院中的丫鬟仆從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她喊了半天,沒來人,便悠悠地向外走。
左右睡不着,現在周遭沒了人,她突然覺得輕松,終于不用時時刻刻被盯着肚子,像一個牢犯一樣沒有自由。
在這深宅大院裡,三房的臻娘是她唯一的知心,月份還小的時候她們時常一同做些針線,或是去側院湖心亭吃茶聊天,大概是心裡的想法過于強烈,她竟搖搖晃晃地一路走到了側院,通向亭子的小橋上,好像有一道身影。
臻娘為何抱着孩子在這?
她慢慢地走進了,能聽見臻娘小聲唱着哄睡的歌謠。
“臻姐姐....你在這做什麼?”
“噓——你看,均兒睡得正香呢。”臻娘将懷中的東西遞過來,迎着月色一看,是一隻虎頭布偶。
“姐姐你?”玉小娘驚得連退了兩步,見臻娘神色恍惚有如癡人,壓下聲音道,“姐姐,夜裡風大,别叫均兒吹風了,我送你回去。”
臻娘眼睛亮了一下,點點頭,“你說得對,回去......”
見着臻娘慢悠悠地轉身,玉小娘趕緊伸手想扶過一把,手剛剛碰到臻娘的胳膊,對方像被針紮過一般向後退去。
“不要搶我的孩子!”
後面發生了什麼,玉小娘已經混亂得記不清了,她隻記得推搡過後,對方滑入了水中,那個布偶就掉在她的腳邊......
臻娘在水中沒有掙紮,安靜得可怕,玉小娘覺得自己一定是做夢了,否則怎麼會發生這樣恐怖的事情......
她要回去,她要回去。
鬼使神差地,她撿起腳邊的布偶,頭也不回的逃回了茗香閣,躲在被子裡瑟縮到天亮,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都是夢。
産下怪胎是夢,臻娘落水是夢,甚至她在這座藍府發生的種種都是夢。
直到第二天清早,傳來臻娘身亡的消息,她才如夢初醒,但為時已晚。
随着玉小娘斷斷續續的将當晚發生之事道出,老太君所提出的四個疑問已經有三個真相大白。
此時院中劍光閃過,輕飄飄落入一人。
藍府怪事傳遍了大街小巷,再加上元陽子逃跑後,大肆宣揚怪嬰可怖,秦川即便身在府外也得知了這一連兩日發生的慘案。
今日連元陽子都詭異身死,秦川匆匆趕往郊外查驗了他的屍身後,又趕回藍府。
見着秦川飛身進院,江夢歸問:“查的事可有眉目?”
“有了。”
“那你還不去那後人處堵截老石頭,跑回來作甚?”
“正是因為查到了,所以才回來。”秦川道,“老石頭的後人,就在這藍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