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秦川伸手去夠,那龜殼晃了兩下,随着靈光亮過,一個熟悉的紅衣身影出現在面前,江夢歸順手理了理衣角,面露不悅。
“你這小子實在不敬長輩,我費勁心力救你,你卻把我摔倒地上當玩具。”
“明明是前輩你一直未曾露面......”秦川哪能想到她竟是縮成了小龜的樣子一直藏在自己懷中,那照這麼說,這幾日他講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前輩都悄咪咪聽了個仔細。
這實在是不妥。
“你莫忘了我是借了身份下山的,不便出面,與舍應一戰又确實消耗了我不少精力,索性就藏在你身上調息了。”江夢歸理直氣壯地坐下來,上下掃了一遍還在費力撐着胳膊的秦川,“況且我聽你與那孩子聊得正在興頭上,便沒有打攪。”
雖然這個小輩的劍法還需長進,但頭腦确實靈光,尤其是對于推理演繹之事信手拈來,總是在不經意間令她驚喜。
“那前輩你何時回寒潭?既然已經拿回了龜甲,您也該适時現身,好叫掌門安心。”
“嗯?這麼急着趕我?”她有些不滿,“我現下又不想回去了,寒潭裡雖然惬意,卻無聊得緊。”
還是外面有趣。
人間比仙山上有趣,秦川比老石頭有趣,你看,稍微逗一下,這小子就認真了起來。
“前輩答應過我,幫您取回失物後便回山,怎能反口?”
“對呀,我現在不就正待在山上,也并不算食言。”
“......”
這是耍詐,是狡辯,不是君子所為。
不過江夢歸無所謂,她本來也不是君子,她連人都不是。
秦川太過正經,一時不知如何反駁,隻得默不作聲地躺下,背過身去,在心裡努力告訴自己不要和長輩計較,氣氛一時間冷下來。
“诶......”他聽見身後人長歎一口氣,語氣幽怨。
“有的人,一劍劈碎了劍仙的心血,惹得人前來報複,我那麼拼命把他從閻王手裡撈回來,結果一句感謝都沒有,反還攆着我走。”
“......”
“果然劍修都不可信,拿劍的人心都冷得很,一點不會記人的好......”
“前輩......”秦川終于忍不住轉過來,有些心虛。
“小沒良心的,喊老身作甚?”
何師妹臨走前,天色已暗,所以便提前點了燈,現下窗外已是夜色,從秦川的角度看,能見高空孤月。
前輩就坐在月亮底下,發絲被月光從背後照的銀亮亮的,像披了層紗,面龐映着一旁暖色的燭火,身上那抹紅被襯得更加鮮豔,一冷一暖,迤逦而清冷。燈下美人面色不善地挑眉,帶着周圍的靈壓都震了一震。
不占理的時候,該老實還是要老實,尤其是當前輩的自稱從“我”變成“老身”的時候,說明對方确實怨氣不小,于是秦川悶聲道歉。
“是晚輩心急了,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
“還有呢?”
還有?秦川不太理解,但江夢歸的神情明顯在期待什麼。
前輩的行為是脫離常識的,秦川無法推理,但還是飛速運轉着頭腦,半晌,他試探着回答:“定當結草銜環以報。”
眼見着江夢歸流露出滿意的神色,秦川松了口氣。
但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劍修,有什麼能力給前輩回報呢?
“那就記得你的話,等着能下地了,來找我。”江夢歸沒有給秦川慢慢想的時間,隻是淡淡囑咐,随手揮滅了燈,光線暗下,人影也不見了。
“早些歇息。”
第二天日上三竿,藥童照常來送飯,隻是剛進門便哭喪着臉喊道:
“秦師兄!靈龜為什麼又回來了!我真的不想早起啊!!”
秦川默默地啃着饅頭,心中向藥童道了個歉。
“興許是天上沒什麼意思,便下來繼續庇佑我們了,快吃吧,這是你喜歡的,多吃點。”
“嗚嗚......還是師兄好,等我成了高級丹修,定會報答師兄的一飯之恩。”
提到這個,秦川假裝不經意的問了一嘴:“你說,若有救命之恩,通常該如何報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