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童來了精神,也顧不得眼前的飯食,師兄這樣問,莫不是這次下山時救了哪家的小娘子?
山林之中,魑魅橫行,一個俏麗少女被妖邪追趕直到無力反抗,馬上要香消玉殒,此時師兄如救世英雄般天降,将那妖邪一劍消滅,而後流光洗去了劍身和少女臉上的血污,溫和的将她扶起......
少女向師兄懷中嬌柔一靠,淚眼瑩瑩,朱唇輕啟:
“仙君救了奴的性命,奴無以為報,隻得......”
“以身相許。”想象得太過投入,藥童不由地将腦海中的台詞脫口而出。
秦川愣住。“......這不好吧。”
且不說物種問題,前輩那種水平的陸地神仙,自己連後腳跟都夠不到,即便把自己人都打包了送上去,前輩興許都懶得看一眼。
“有什麼不好,正是由于身份上有雲泥之别,才更應該打破世俗的桎梏,即便與天下為敵,也要和相愛之人紅塵攜手!”
“為何要與天下為敵?”兩個人的事怎麼能扯到天下。
“最近人間流行的劇本都是這麼寫的,師兄你沒聽過?”見秦川呆呆搖頭,藥童有點失望。
秦川也有些失望,藥童嘴裡從來蹦不出幾句準話,完全沒有參考價值,他還不如去問問大師兄。
但秦川最終都沒等來大師兄,終于恢複得差不多的時候,他稍作整理,去向玉真掌門報告了此番下山所遇之事。
前輩叮囑過,龜甲之事隐秘,不可随意洩露,所有人也都以為秦川是獨自一人下了山,于是他索性在彙報之時隐去了靈龜的行迹,隻挑着山神廟、舍應仙人和龍刑草這些要緊的事情講了。
聽了老石頭所行之事,掌門隻是搖了搖頭,未做評判。
“罷了,你既已康複,還有兩件事要交代你。其一,靈龜歸山,便一切照舊,依舊由你負責飼喂。其二,半個月後的茵蘭會比,你也随行。”
秦川聽得奇怪,自己還未痊愈,為何又急着要他前去。
“掌門,我聽聞堂主已将人選換為了左師妹......”
“肅羽替了你的名額不假,但你這次要頂的是同殊的名額。”
“為何?師兄他......”
“情況暫時不知,隻是他自十日前便斷了聯系,至今不見蹤迹。我已派人去尋。你的傷未好,會比也不需你上場,隻是替胥同殊出席便可。”
大師兄他,失蹤了?
其它細節掌門沒有多說,秦川隻知道師兄離山半年,一直在暗中執行某項任務,但幾乎每隔五日都會有玉簡消息傳來,所以他一直期待着茵蘭會比前師兄回山的日子。
現在連掌門都不知道師兄的蹤迹,他覺得自己又陷入了一團理不清的迷霧,專心思索着,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大殿,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來到了寒潭附近。
對了,前輩還有囑咐,叫秦川養好傷後去見她。
于是他再次踏上了這條蜿蜒而濕潤的小徑,頭頂的光線逐漸昏暗,漸漸能聽到水聲,寒意撲面而來。
察覺到來人,江夢歸直接化形上了岸,沒等秦川開口,先兩指按在對方眉心,靈力探過一遍,“嗯,恢複的還成,再過兩天便可以動用劍意了,看來龜息和你的經脈融合的很好。”
何師妹當時說過,他體内有兩種靈力在沖撞融合,原來指的是前輩的力量
“并非隻有我的,還有舍應殘留在你體内的劍影,這劍影雖殺了你一次,現在卻已經被訓得服服帖帖,今後可以為你所用。”江夢歸補充道。
天界第一劍仙舍應的劍影,那是多少修仙之人夢不可及的東西,現在竟就這樣輕松揣在了自己身上,秦川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有些受之不武,甚至開始覺得這東西燙手。
“這不過是見面禮,”江夢歸如是說道,“若你真能解了我的心頭之惑,還有報償。”
不知到底是何種謎題,能叫人抛出這樣重的禮,于是秦川仔細看好少女的每一個動作,聽好了每一句話。
紅衣落入寒潭之中,轉眼如一尾遊魚消失不見,一時潭水無息,四下空寂,周圍隻有黑峻峻的石壁默然靜立。
不久,水下傳來震動,似有龐然巨物欲翻水而出,勢如天星逆墜,轉眼間,水波傾湧,托起一隻巨物。
【昔有異獸,其軀龐大無朋,遊于瀚海之中,宛若孤嶼浮沉,波濤不驚;翺翔于碧落之上,則能蔽日掩月,風雲為之色變。此龜背甲璀璨,自然天成金色,宛若星辰織錦,靈光隐隐,照耀四方,瑞氣缭繞,故名[金背]。其性溫婉,不嗜殺戮,悠然自得于天地之間,壽元綿長,逾千載而不衰。】
【世人皆傳其龜甲乃天地間至寶,可蔔天機,持其殼者,窺天道輪回,悉世間萬事,然非有緣人不得輕取。蓋因靈龜之生,順應天命,其亡亦然,擅自獵殺,必遭天譴,災禍随至,無有幸免。】
【然于攝神紀元之末,天地異變,此族忽遭大劫,世間再難覓其影蹤。世人皆歎,此乃天道輪回,非人力所能及也。自此其傳說僅存于古籍殘卷,成為後世傳頌之奇談,無盡唏噓。】
這是古籍《山海萬靈記》中所介紹的文字,但無論其語言如何生動,華麗,引人遐想,都不及秦川面前親眼所見的景象震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