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典儀之上亮盡了相的馬首蛟巨齒,當日大典上的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将聆風胸前血洞的尺寸和巨齒的前端兩相對比,就會發現大小驚人的相似。
這個發現讓秦川更加肯定這兩件事之間緊密的聯系,隻是盜走巨齒之人究竟是聆風本人,還是兩起案件的真兇呢?
事發之時,幾乎所有人都在演武台上觀看比賽,不知還能否找到目擊了進出琉璃苑之人的證人,另外平雁那邊的證詞......
山頂曙光微現,不知不覺一夜過去。
平雁緩緩睜開眼睛,她的思緒依舊混亂,隻是身體上的痛苦稍有減輕,她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看見桌子旁有一人撐着臉背對坐着,聽到聲響才轉了過來,正是月華身邊那位眼熟的侍女。
小侍女蹭過來探了探平雁的靈脈,已經穩定了不少,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又緊接着問:“你可還有哪裡不舒服的?我去請長老過來看看?”
“不、不用了......多謝關心,我......”平雁咬着唇搖頭,“不必管我。”
“那怎麼行,如今聆風君身隕,我們掌門很是自責,生怕你再出了什麼差錯,你且安心修養吧,掌門已經安排人徹查此事,定會叫聆風君瞑目的。”
見平雁不講話,小侍女又打來水給她擦了下額間的細汗,柔聲關懷着,末了才小心問了一句:“那一日......聽聞聆風君出事的前一天,你們師徒起了嫌隙大吵一架,是為的什麼?可是因為掌門?如果是這樣,倒叫她慚愧了。”
聽到這句,平雁的眼神飄到一旁,不由地搓着兩隻手指。
“隻是我與師父的私事,與月華掌門無關......”
“那你昨日得勝歸來,如此好的消息也沒叫聆風君消氣麼?”
“師父他不肯應我,我也不敢貿然打攪,你們隻知道他對月華時脾氣一向是好的,至于我......嗯?”她方才看到自己的手掌,半指的手套已經不知被誰摘下,包好了紗布,于是舉起手問,“這是你幫我換的嗎?”
“不知道,我今早才來替班的,昨日大概是長老,我不清楚呢。”小侍女搖搖頭,将手上的東西收拾好,臨走又囑咐道,“今日的賽事暫停,你放寬心調息吧,大約再過兩日墜玉谷的人便要趕來處理聆風君的事了。”
見平雁依舊沉思,小侍女也沒有再糾結,利落的打了簾子出去,直到走出了好遠才将手中托盤随意一放,身形變換成紅衣的模樣。
對于早就暗中熟悉了往極山諸人,尤其是月華寝殿各處人員的江夢歸來說,扮演一個小侍女沒有絲毫難度,而平雁與秦川和左肅羽都起過沖突,換他們去盤問隻會遭到防備,所以三人合計一番,決定分頭行動,由江夢歸去試探平雁,秦川和左肅羽則趁着清晨挨個問詢住在琉璃苑周圍的幾處仙門弟子。
聆風君自從将平雁趕了出去,便一直緊閉大門,沒有現于人前,盡管秦川做出了他是被那隻馬首蛟巨齒所殺的推測,也沒有證據能指向案件發生的真正時間,巨齒在午時前被盜,而聆風的屍身直到戊時才被發現,在這中間可能進出琉璃苑的人員實在太多。
正好今日停賽,各仙門的弟子都聽從自家長老的安排老實待在住處,倒叫他們省了不少事,一路摸查下來,竟真的有一位修士在昨日曾見過聆風君的身影。
“見自然是見到了,就在琉璃苑門口,”那位目擊者簡單描述了當時的場景,“我是預選最後一組,所以想靜心打坐調整狀态,昨日便沒去看比賽,一直調息到申時,我想着今日的賽事快要結束了,便走出來透透氣,沒多一會便瞧見斜對面的門開了一條縫,聆風君剛探出半個身子,便和我對視了一眼,随即又關門回去了。”
“後來呢,你申時見到了聆風君露了一面,後面是否有其他人進入琉璃苑,又是否察覺有人鬥法?”左肅羽又問。
“這倒沒有,聆風君回去之後,我反省了一下是否是自己衣着不整引得人家長老不悅,便回去重新梳洗整理了一番,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我便聽見遠處傳來代表本日賽事結束的鼓聲,直到同門相繼回到住處,在這期間并沒有異常的靈力波動。”
帶着彼此收集到的信息重新整合思路,卻依舊覺得撲朔迷離。
獸齒于昨日午時前被盜,聆風君于申時至戊時被害,在這期間一位煉器弟子遭到毒殺,有一人見到過似乎有所顧忌的聆風君露面,而後平雁得勝歸來守在院門口也未見有可疑人進出,最令人費解的是,聆風君有如此修為,究竟為何會毫無反抗的如普通人一般被一擊斃命。
“這個問題倒是不用太過糾結,”秦川與左肅羽眼力有限,江夢歸卻心中早就做過比量,“聆風君從現身之時我便能感受到,他周身靈壓不穩,似是靈力受限,不過是在強撐着,這幾日沒有現身賽場恐怕也是怕人看出端倪,在這種狀态下沒有餘力反抗也是正常。在這參加茵蘭會的所有人裡,你、我、或是旁的人,都有可能将他暗害。”
左肅羽立刻懷疑,“所以他才假裝癡纏着月華掌門,實際上是為了假借月華的庇護隐瞞自己修為有損的事實?”
“這就不知道了,也許該去問問月華掌門呢。”江夢歸輕輕笑道。
“不對,若聆風君真的靈力枯竭,又是如何使得那隻月藿疏心悅誠服地跟随?”秦川察覺出異樣,聆風落于屋頂阻止平雁與太蒼山衆人的沖突時,大家都見證了月藿疏随身跟随在他的身後,靈獸對主人的力量十分敏感,若是那時聆風已經修行有虧,又如何降得住它?
“用骨哨吧,賽場上平雁不就是用了那種邪門的東西才召喚出了夜麒麟,聆風君若是狠得下心取一塊自己的骨頭臣服于月藿疏,像我們這些修為不及的小修也看不出來。”
這确實是一項可行的方案,隻是方才檢查聆風屍身時秦川已各處摸過。
“一般情況下制作骨哨的最優方案是取肋骨處最接近心髒的一塊,其次是小指,聆風的這兩處骨骼完整,未見缺失。”
線索彙聚到一起,卻似乎串聯不成一條完整的線,左肅羽開始頭痛,不顧形象的抓了抓腦袋,就在她拼命想象時,隻聽江夢歸緩緩開口,提出了新的角度。
“你們說......那個作為兇器的獸齒,現在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