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不枉我費了好大勁兒。”
是誰?
聲音響起前,秦川的神識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人接近,他是覺得脊骨瞬間僵硬,下意識地轉頭尋找這句話的源頭。
應五郎單薄的身子從陰影處走出來,臉上帶着玩味的笑,視線對上秦川,像看見獵物般眯起了眼睛,這一瞬間,他不再掩飾,周身的靈力裹挾着劍意将寒潭内部的空間席卷,直奔秦川的面門而去。
熟悉的劍勢,詭異的師弟,不!他不是師弟!
“應五郎”?哪裡來的應五郎,他是如假包換的劍仙舍應!
在洶湧而來的靈壓之下,秦川被壓制得連劍都拔不出來,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眨眼間就要被碾成齑粉。
攻勢停在毫厘之處。
秦川已經忘記了呼吸,兩眼死死盯着下一秒就能刺瞎自己的鋒芒,他賭對了。
前輩說過,舍應行事張狂不可捉摸,他若是想尋仇再給自己一劍,自己早就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了,再加上方才舍應口中所說的“靈藥”......
“你小子漲了點兒膽識......不躲麼?”
舍應這話問得屬實離譜,他明知道以秦川的修為自是沒機會躲,還要多問這一句。
調整氣息,穩住靈識後,秦川小心應答:“舍應仙人為前輩送藥而來,想必不會在此處為難在下一個小輩。”
舍應聽罷,隻是歪頭向着江夢歸打趣道:
“你護着的這個小子,沒意思,我還是喜歡看人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地上求我的德行。”
劍芒收斂,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你也收了神通吧,我本來就沒想怎麼樣。我該讨的那一劍也讨過了,沒死是他命硬,我不計較了。”
話已說開,三人間的氣氛少了一絲緊張,秦川提緊了的心終于能稍稍放下。
“這藥效十分霸道,虧你尋得着,多謝。”
“還行,我上妙雲的丹爐裡翻了半天,她煉的丹藥雖然賣相不好,原料都金貴得很,效用也是一等一的,你盡管放心。”舍應得意起來,可惜那爐中丹藥太多,一一辨認時不小心驚了守爐人,他怕招來妙雲的報複,才化了個少年模樣來下界避一避,順便把靈藥給小烏龜送過來。
不對,他并不是怕妙雲,一個丹修自然是武力上不敵他的,隻是妙雲手裡稀奇古怪的陰毒方子太多,總叫人防不勝防,才讓人有所顧忌。
“我已無大礙,倒是你,該找個時機回上界,也不要再與我牽連過多。”江夢歸壓下聲音,“此番送藥的人情,我會記着。”
“你果然在害怕九重天,有誰?做了什麼?”舍應急急追問。
江夢歸答得平靜:“你不需要知道。”
她不希望再有人無端卷入靈龜的舊事中白白喪了性命,就連秦川,她也隻需要他思考邏輯,推理因由,做一個遊離在事件外的觀察之人。
“我知道你在害怕,你的種族......那件事太久了,連九重天上的老東西們都講不清楚,我花些時間,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迹。”
“從哪裡找?從幕後之人口中嗎?我甚至不知道暗處的推手是誰,而且......”江夢歸頓了頓,阖眼熄滅了心裡的一點火光,“我也無意複仇,我隻想求一個真相。”
“你明明知道,小春不在了,這世上再沒人能同我聊點兒從前的事,好不容易想幫點忙,你還......”
江夢歸打斷了舍應,仰起頭來,語氣平靜,眼底無波。
“如果我的敵人,是天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