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晚上的發酵,裴時序的戀情瓜已經在各大社交平台廣為流傳。公司第一時間作出公關,但效果微乎其微。
有脫粉的,有回踩的,cp超話更是哭成一片。
「我才粉上的産品怎麼這麼快就塌了……我哭死,裴時序你糊塗啊……」
「你告訴時霁戀人是假的,什麼是真的!?什麼是真的!?」
「脫粉了,不回踩是我最大的尊重。」
「快遞姐轉遲唯了,psx你的黃瓜不幹淨,配不上我們遲寶。」
一部分超話大粉更是集體換上黑色頭像,超話頭像也黑了,超話簡介變成:be了,我的cp。
也有少數粉絲選擇相裴時序,讓爆料人拿出更硬的證據,然後……就被群嘲了。
「笑死,照片一看就是psx,别洗了,你家太子現在是泰迪。」
很快“泰迪”二字沖上熱搜,裴時序睡醒就看見這條熱搜,顫巍巍地點進詞條,不出意外全是謾罵和嘲諷,甚至他的家人也被扒了出來。
事發到現在,他隻睡了兩個小時,他自虐一般,看了一晚上的惡評,說不難受是假的,出道至今,他雖被罵過,但像這樣大規模的網暴,他第一次經曆。
裴時序做不出任何反應,他像走在霧裡,無論往那邊走,都會有人和他說,你是錯的。
他被困在八角籠裡,接受着衆人的惡意。
公司做了緊急公關,也發了律師函,但一紙律師函怎能堵住悠悠衆口。裴時序也被取消了一個月的商務通告。
沒人知道這一個月他是怎麼捱過來的,他甚至不敢拿起手機,每天吃着同一個口味的冰淇淋,循環播放着同一部電影,情緒像生鏽後轉不動的鬧鐘,不吵不鬧。
中途他出去倒過垃圾,被圍攻了,還有人朝他潑顔料。當天裴時序在家一句話不說,吃了一大罐冰淇淋。
他從小就這樣,難過了就躲起來掉金豆豆,吃冰淇淋。
裴清絮了解自己的弟弟,他越是不哭不鬧越是嚴重,推掉了幾天的應酬,來陪着他。
“金豆豆!開門!!”裴清絮的聲音極具穿透力,把生鏽了的裴時序拉了出來。
門被打開,裴時序一身大褲衩和背心,蓬頭垢面,不修邊幅:“姐?你怎麼……”
沒等他說完,裴清絮拎着食材走進屋内,嘴裡還在碎碎念:“冷死了冷死了,去收拾一下自己,一會兒吃火鍋,愣着幹嘛,動啊!”
雪一直在下,從京城延續到淮城。
《祈芸傳》開機一個月了,恰逢暴雪,整個劇組都在趕雪景進度。
遲霁脫下大衣,露出單薄的戲服,随着導演一聲“action”,遲霁快速進入狀态。
這場拍的是師尊月澗的雪地戰損。
師尊月澗剛身負重傷,拖着殘破的身軀在雪地裡行走。
這場沒有台詞,隻能靠動作和神态傳遞情緒,遲霁整張臉被凍得通紅,淚痕和血漿也在臉上結了冰。身上的傷是假的,但刺骨的冷不是。
“1鏡往前推,給特寫,3鏡拉遠景,好,卡。”導演滿意得點了點頭,遲霁也披上大衣走上前來,見他走來,導演繼續道,“不錯不錯,很有耐力。”
“謝謝唐導。”遲霁聲音還有些顫抖,接過工作人員的熱水又道了聲謝。
待他走遠後,導演和副導演開始八卦。副導演:“看不出來啊,以為是個中看不中用的。”
導演又欣賞了一遍剛才的雪地戰損:“人好歹也是中戲畢業的。”
“怪不得。”副導演咂巴兩下,心想:看來網上的東西不能偏聽偏信啊……
風雪被抵擋在房車外,經紀人給遲霁帶來個消息:“過幾天裴時序會進組,最近他那邊不太平,你别引火上身。”
言外之意就是,讓遲霁離裴時序遠點,照現在的情況看,遲霁當初堅持不吃cp紅利是對的。
“嗯。”遲霁見慣圈子裡的拜高踩低和見風使舵,也懶得多言,敷衍了事後繼續看劇本。起初他不炒cp,是因為裴時序這人和他之間沒有很明确的共同利益,這樣的人不好合作。
他想紅,想有戲演。可裴時序呢?他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不缺。
聽到這個消息的另一個人可不像遲霁那麼太平:“誰??我?進組?不去。”
“不去可以,賠違約金。”裴清絮坐在沙發上,不慌不忙,料定了他會來這麼一出。
“賠就賠!”
“600萬。”
鐵骨铮铮裴時序,說不去,也隻是說說而已。第二天就被打包丢進劇組了。
他不想去是真的,沒錢也是真的。
上次出國旅遊,差點把自己家底散盡,回來爸媽就凍結了他的賬戶,别說600萬了,他現在連600塊拿出來都費勁。
下車前,裴時序望向姐姐,可憐兮兮道:“我一個人出去打工,能不能把賬戶解了。”
姐姐也知道他最近狀态不好,這麼大個人了,一直拘着也說不過去,大手一揮給他解了。
裴時序走向機場,就算他黑料纏身,也有不少人來送機。助理小蔣護着裴時序穿過人群。安檢前,裴時序和她們說:“謝謝你們。”
粉絲們又蹦又跳,其中一個大粉姐姐道:“其實今天還有很多姐妹想來的,但剛過完年大家都挺忙的,不過她們寫了信給你!”
裴時序接過信,熱氣從口罩裡溢了出來,霧氣蓋在了墨鏡上。“謝謝。”他接過信,吸吸鼻子,把頭仰起,眼淚被憋了回去,“謝謝你們。”
過了安檢,裴時序又把墨鏡帶上了,他可不想被拍到自己淚灑機場的圖片。
有的人表面很裝,其實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
這一個多月的謾罵和嘲諷并沒有擊潰他的心裡防線。
他的私信早就被攻陷了,人也麻木了,可當他看到幾條依舊支持鼓勵他的私信時,眼淚無知無覺爬滿面頰。
人在摔倒受傷的一瞬間,委屈是封在玻璃瓶裡的,一旦感受到别人的關心,玻璃瓶就碎了,委屈也就洩出來了。
到達淮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着急忙慌地往片場趕,雖然沒有多熱愛自己的事業,但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