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餐桌上化掉的冰淇淋蛋糕，心道，我怎麼還在期待啊……

“嘭——”氣球炸掉的聲音在客廳回蕩，接着門鈴響了。

裴時序沖出去打開門，等待他的是更大的失望。來的不是遲霁，是小區的外賣機器人，他點了幾盒床上用品，現在估計是用不到了。

關上門，他神色黯淡走到牆邊，把自己一個一個吹起來的氣球摘下，連帶着“一周年快樂”掉在地上，随之而下的還有顆顆淚珠。

冰淇淋蛋糕化開，沒了最初的漂亮，變得黏稠不堪，最頂上的糖果小愛心掉在地上，沾上了灰塵。

電話鈴聲響起，是裴清絮，她言簡意赅：“駱明淵組了個局，你幫我去一下。泠昇也在。”

裴時序抹了抹臉上的淚，壓住哭腔：“嗯。知道了。”

“怎麼了？”

“感冒了。”裴時序沒說實話，他覺得沒必要再吵了，再鬧一百次，他也還是這樣。

姐姐沒多想，在她心裡弟弟依舊是有委屈會直說的人。

會所内，衆人在外包廂飲酒作樂，裴時序到場時他們還震驚了半晌，該不會真像傳聞中那樣，裴少爺開始和他姐姐争奪家産了？

小包廂裡的氣氛雖說沒有歡脫，但勝在惬意，畢竟熟人局。

裴時序來了後什麼都沒說，也不像之前那樣少女懷春似的盯着手機，一口接一口地喝。

江泠昇看了眼日期，詫異道：“你怎麼來了不是一周年……”

對上裴時序幽怨的小眼神，他把剩下的話咽了下去，能在這個點出來說明遲霁又失約了。

這次他也不敢幫着外人說話了，大手一揮給裴時序開了十瓶酒。可怎麼光喝不說呢？

這讓周圍的人有些犯怵。他要是叽裡呱啦說個沒完，他們還能有點辦法，但他什麼都不說就喝悶酒，沒轍了。

江泠昇最了解發小，裴時序越是沉默越是委屈。

一瓶烈酒下肚，手裡的杯子開始拿不穩了，江泠昇奪過他手裡的杯子，“行了，就這點酒量就别學别人買醉了！”

裴時序把臉藏到肩膀裡，躲着其他人的目光，含着淚道：“他從來不說愛我……是我做得不夠好嗎？”

駱明淵一直觀察着這邊的狀況，見裴時序情緒上來了，他招呼衆人去外包間玩，順手把剩下的酒帶走，再喝下去裴總要問責了。

這把江泠昇問傻了，裴時序做得已經足夠好了，遲霁也盡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愛了。可他們之間就是越不過那條鴻溝，互相依賴又不夠坦誠。

“時序……”欲言又止，他長歎一口氣，又開了瓶酒，決定陪發小一醉方休，“我陪你喝！”

醉到不省人事，裴時序還是下意識地給男朋友報備，隻他沒注意手機裡的幾百個未接電話，發了個：【我和江泠昇睡了。】

發完倒頭就睡，全然不管收到信息的人有多窒息。

遲霁剛回到家時，家裡就隻剩下打蔫氣球和雜亂的彩帶，以及化得不成樣子的蛋糕。

他剛下飛機就往家裡趕，手機一亮就給裴時序打電話，打了十多個未接，心急如焚。

最開始以為他是鬧脾氣，故意不接，但看江泠昇的朋友圈才知道，他們在外面喝酒。

問了地址，想着去接裴時序，但一個都沒回。

遲霁開着車跑遍了京城的各大會所，等找到圖片中的位置時，他們已經散場了。

服務生還貼心說道：“小裴總是和小江總一起走的。”

回到車上，遲霁就看見了裴時序發來的信息。縱使他告訴自己一萬遍，裴時序不可能和别人亂搞，江泠昇也是有對象的人。

可看到這句心中還是忍不住地抽痛。刹那間，仿佛五髒六腑都被扔進絞肉機般，攪得血肉模糊。

遲霁還沒緩過神來，遠在英國的父親發來信息：【我快死了，死前我想見見你。】

【如果你不過來，那就讓那個小女孩代替你過來。】

看到第二則信息，遲霁雙手重重砸在方向盤上，低聲罵了一句，随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開車去往商堇的學校。

淩晨四點了，這個點老師都休息了，也不好請假。遲霁幹脆在門口等到明早。期間他向裴時序解釋了自己這次失約的原因。

幾小時前，他一下飛機，就有大批粉絲圍了上來，甚至有些還不是他的粉絲。這次是私密行程，按理來說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等保安反應過來時，遲霁已經被圍困在人群中央了。機場治安紊亂，武警往這邊趕，這才讓出一條道來。

還有一些是私生，他們死死抓着遲霁不讓他走。

見有些是小姑娘，他沒敢用力甩，沒曾想他們更變本加厲，現在身上還青一塊紫一塊。

事情全部堆在心頭，遲霁看着車窗外的一切從昏暗到清明，幹澀的眼眶一合上，就會看見自己被接回英國的那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