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愛，包括裴時序。就連簡單的“我想你”三個字都要鋪墊好久。

“阿序，我是不是讓你很沒安全感……”遲霁蜷縮着，自責感将他釘在床上，一動不動。

光是自責并不能解決眼下的問題，遲霁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又翻出紙筆，選擇用最古老而漫長的通訊方式。

至少這是他現在能做的。

【永遠的雙向奔赴。#時霁】【心動細節。#時霁】【心潮高甜花絮。】

短視頻裡的tag一頁一頁地疊起來。

全是兩人的cp向視頻，裴時序刷到就會點贊，有幾個剪得好的，他還會砸錢推流。

看着收藏夾裡一千多條視頻，裴時序想删除卻又舍不得。他也希望遲霁像視頻中說的那樣愛他。

反複觀摩那些視頻，試圖從中找到遲霁愛他的證據。

點開評論區，都是在讓說越磕越害怕，這兩人真的令人發指。

裴時序對着手機悶悶說了句，“怕什麼，現在真的也快變假的了。”

這次吵架，裴時序沒再像之前那樣使小性子，反倒出奇地安靜，要不是江泠昇和裴姐說，她們都不知道還有這一茬。

辦公室門被大力推開，裴清絮看見弟弟核桃大的眼睛，火氣一下子就蹿了上來，“他又欺負你了！”

把自己的臉從姐姐手裡拿下來，小嘴一撇，“沒欺負我……就，分手了。”

裴清絮眉頭微蹙，沒想到這兩人不聲不響地鬧成這樣，之前再怎麼吵都沒見“分手”兩個字。

“哭這麼慘了還幫他說話！”姐姐拍了一巴掌裴時序的腦袋，“這次是因為什麼。”

“不想說。”裴時序拿起桌上的墨鏡戴上，遮住發腫泛紅的眼眶。

這下姐姐犯難了，她也沒分過手，也沒什麼經驗，“要不，我讓陳頌來勸勸你？”

“算了吧，她現在帶新人，别叫她了。”說着，拿起手裡的文件繼續看。

是分手能解鎖工作狂的屬性嗎？可是不能讓他如此消耗自己的身體啊，該休息還是要休息。

小蔣說，自吵架以來，他家也不回，吃睡都在公司，兩眼一睜就是開會。

“行了别看了，公司現在沒這麼多事。”裴清絮把文件搶過來，“爸媽在川西做調研，你也去。”

裴時序知道這是想讓他出去走走，換換心情，之前他不高興了，吃冰淇淋解決不了那就跑出去玩。

“不想去。”

“不想去也得去，這是公司給你的外派任務。”裴清絮現編了個借口。

不情不願地戴着墨鏡下樓，回家收拾東西。衡清的員工見自家老闆大陰天戴着墨鏡，不禁腹诽，小裴總哪根筋又搭錯了？

坐上後座，繼續拿出手機刷遲霁的微博，最後一條微博還是“高考加油”。

說起高考，他記得商堇也是今年高考，不知道考得怎麼樣。

打開聊天框，想問一下，順便旁敲側擊一下遲霁的近況，靈光一閃，想起來這孩子之前參加競賽，早就被保送了。

最後一條聯系到遲霁的路子也被堵死了。

腦海浮現之前他的所作所為，狠下心把微博删了，心道，反正都回不去了。

收拾好行李，裴時序臨時決定自駕去，問了倆發小，一個在趕論文，一個在度蜜月，隻好自己出發。

見他坐上駕駛座，小蔣心中升起“兒行千裡母擔憂”之感，真切發問:“真的要一個人去嗎？”

“嗯，有緊急文件就發我郵箱。”話罷，一腳油門下去，隻能看見車屁股。

車載音響開始播放歌曲。

“他不愛我……”

切掉。

“他傷透了我的心……”

再切。

“他不懂你的心……”

“這都什麼和什麼！”裴時序怒從中來，把車停在路邊，挑了首适合上路的搖滾樂。

這個樂隊是遲霁最喜歡的，這個想法一冒頭，裴時序更生氣了。

“你能不能争氣點！”對着後視鏡罵完自己，換了另一首，調整好心态繼續上路。

川西旅遊确實能療愈失戀，畢竟海拔變高，腦袋缺氧，也想不起什麼事情。

可每當裴時序看到有趣的事情，下意識拿出手機分享。拿起手機的那一刻，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斷聯了。

忘記或許容易，就怕身體記得。

把手機放進包裡，裴時序嘟囔：“習慣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