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時,蘇楠就宋朔的溝通問題提過許多次。
他是個有什麼問題就敞開了說清楚的人,不是宋朔,不會拒絕溝通,雖然難受,但不至于不接電話。
隻是忽然接到這通電話,愣了愣神。
電話即将挂斷前,蘇楠按下接聽鍵。
兩邊各自沉默。
蘇楠受不了了,開口,“如果沒什麼事……”
“你還回來嗎?”
宋朔大概是大病初愈,有些啞的嗓音從聽筒裡輕輕傳過來。
蘇楠握着電話,想當場給自己兩巴掌。
因為他在想,如果現在宋朔馬上出現在他面前,說他愛他,蘇楠就相信。
以前所有事他都可以不再去管,哪怕心髒上有頑固的疙瘩,他也可以暴力拆除。
宋朔愛他,他們可以重歸于好,相愛一輩子。
這樣沖動的想法,讓他有些氣自己,卻并不會羞愧。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相愛的人為什麼要互相折磨,什麼矛盾委屈,沒什麼不能解決的。
不過也隻是想想,因為他知道,宋朔不愛他,根本不可能這樣做。
蘇楠握着電話,低低地說:“不了吧。”
“你辭職了。”宋朔突然轉移了話題。
“你怎麼知道?”他昨天才遞了辭呈,今天請了一天假。
對面不說話,蘇楠不再追問,宋朔不想說的事,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而且,都無所謂。
兩人的交談再次中斷,在蘇楠第二次準備挂斷電話時,宋朔又再次開口。
“蘇楠,家裡這麼多東西,你都不要了嗎?”
心口一窒,蘇楠無力地躺進床裡,把自己縮起來,“嗯,都不要了。”
說完,靜了靜,又改口,“那幅畫,雖然是你送給我的,但畫的是我,我能拿走嗎?”
他們都知道,蘇楠說的是他們在一起那天,宋朔送給他的那副生日禮物。
“好,你明天來取?我明天一整天都會在。”
蘇楠搖搖頭,反應過來宋朔看不到,說:“我在我哥家,地址你知道,同城快遞吧。”
宋朔又沉默了,而後說:“我,你也不要了嗎?”
蘇楠的身體好像被挖了個洞,空空的,斷裂的氣管讓他呼吸不順,“嗯,不要了。”
“蘇楠,你明明說愛我的,你說很愛很愛我,要和我在一起一輩子。”
“為什麼就不要了。”
“宋朔,沒有人能單方面愛一個人一輩子,即使是我,也不能。”
宋朔沒回應,蘇楠接着道:“我覺得我們确實需要說清楚。”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提分手,不是因為你那晚遲到了,甚至于你那晚到底為什麼遲到,都不重要了。”
“那是為什麼?重要的是什麼?”
重要的是你不愛我啊,親愛的。
但蘇楠沒有說出口,接着自己的話往下說:“一切都不重要了,我決定結束我們的關系,我隻希望你知道,這是我們在一起六年,我認真思考了很久做出的決定。”
“不是鬧别扭,不是吵架,不是沖動,是我想了很久,非常慎重的決定。”
“所以,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尊重。”
“我們分手吧,宋朔。”
“分手後,我大概不能和你做朋友,所以如果萬一在路上遇到,就裝作不認識吧。”
“我又想了想,那幅畫也算了吧,就不用寄給我了。”
“這次,是真的再見啦。”
挂斷電話,蘇楠瞬間淚如雨下。
他和宋朔徹底結束了。
他終于親手為他六年半的愛戀畫下了句号。
宋朔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又撥了一遍,被拒接了。
說永遠愛他,要永遠在一起的,怎麼說話不算數呢?
宋朔到底沒把那幅畫寄出去,那幅畫一直挂在主卧,宋朔小心地取下來包好,第二天帶着畫去上班。
中午,宋昌鳴打來電話。
“這周五晚上騰出時間,去和趙家千金吃個飯。”
宋昌鳴作為父親,幾乎沒有參與過宋朔的人生,卻對商業聯姻樂此不疲。
“我說過,我不會去。”
“胡鬧,你以為你在外面養着個小情人我不知道?一個男人,玩玩就算了,你還當真了?”
“你養的那個小男孩我見過了,上不了台面,見趙家千金前必須斷了。”
宋朔猛地起身,手中的筆被捏碎,“你見過他?你跟他說了什麼?”
“當然是警告他不要纏着我宋昌鳴的兒子,否則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讓他認清自己的身份,如果是易然,談家那樣的家世,男人我也認了,但這麼個人,别癡心妄想進我宋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