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跟沈先生見面的主要原因。”

說話間服務員給他們上了餐，超大杯的黑糖奶茶插上吸管幾乎要戳到沈清的下巴。

程延點的是一款小衆奶啤，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裝着乳白色的液體，十分有情調地在杯口卡了個檸檬片。

他随手放到一邊，又在手機上調了一個視頻給沈清看。

視頻裡赫然是前天晚上，二人在便利店購物買東西的場景，看鏡頭畫面應當是監控錄攝。

“當晚我回去之後覺得身體不适……就去查了行車記錄儀。”程延的目光中帶了一點審視，“難道沈先生當時沒覺得我不太正常？”

沈清沒有立即答話，他在程延說自己也“參與其中”時便猜到了。

妖靈祂老人家懂得修改、抹除人腦的記憶，卻不了解這個時代的科技發展。别人也就算了，偏偏祂借的這個軀殼是維安部的刑警，稍微複盤動動腦子，就能察覺記憶缺失了幾環。

那天為了确定程延身體裡妖靈的身份，沈清才給他灌了那麼多瓶可樂，說起來也有責任。

沈清思索間端起超大杯奶茶，到手隻有一個空紙杯。

“……”

一擡眼，許久不見的五角妖靈正雙手抱膝蹲在程延手機旁邊，堂而皇之地觀看上面循環播放的視頻。

一般妖靈降靈人身，必定是沖着奪取軀殼的永久使用權去的，畢竟每一次的降靈，都必須耗費大量的妖氣，對妖靈也有很大的影響。

這種使用人身跟鬧着玩兒似的鑽進鑽出，恐怕就隻有自以為隐蔽地偷喝奶茶的這一隻。

程延看着沈清，還在等他回答。

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很難，推翻重建世界觀更不是一頓奶茶能解決的，沈清從來不會為難自己做這種事。

“龐平的母親盧巧，”他想了想，決定用程延能接受的科學方式解釋，“她和你們抓到的那幾人一樣。”

“你是說，她也養蟲子？”

“嗯，說不定跟他們還是同夥。他們養的這種蟲子能分泌一種‘生物氣體’，”沈清還是讓異事局背了鍋，“吸入之後會産生緻幻效果，影響人的大腦神經，做出不符合原本性格的舉動和行為，導緻人出現記憶偏差。”

“這些人利用這種效果裝神弄鬼，企圖斂些錢财。”

他說得信誓旦旦，程延有點動搖。

“那你為什麼……”他記得當時在龐平家可不止他一個人。

“體質差異，我對這種氣體的接受度很低，”沈清說，“其實它在實驗研究中挺常見，隻不過鑒于其危險性，對它的管控很嚴格，一般的普通民衆沒聽說過而已。”

“另外，”沈清“好心”加了一句，“程警官昨天又接觸了那種蟲子，最好還是叫異事局的人檢查一下，怕有後遺症。”

他擔心這妖靈沒輕沒重，損傷到程延的身體。

程延的表情又信了兩三分。

他認真推測道：“因此他們之所以用龐平和昨天那個受害者的身體養蟲，也是因為這兩個人的體質對這種氣體的接受度非常高！”

刑警不愧是刑警，給一個線索，哪怕是假設也能舉一反——

沈清一頓。

程延提醒了他。他雖是泛修，但對馭蟲一道上研究不深，不過也知道被選做為這種養蟲器皿的活物被馭蟲師稱之為“瓯”。

能選做瓯的活物要能夠接受妖蟲身上的妖氣，養的妖蟲越厲害，活物對妖氣的接受度越高，也就是說，妖感值越高。

昨天那個幸存者既然還活着，異事局肯定會給他測妖感值。到時可以跟苗鳳探聽一下驗證。

至于龐平……

沈清掃了眼桌面上把自己攤平曬太陽的妖靈。

龐平已經驗證了，他的妖感值絕對不低。

不過即便是這樣，龐平可是盧玉玲的親兒子，難道她修煉修魔怔了，連自己親兒子都下得去手？

沈清回想了一遍那幾人的履曆。他們中沒有誰有隻手遮天的能力，可以在當今法治社會承擔綁架殺人的後果，但火場裡他們的鎮定反應也不像頭一回幹這種事情。

他點開手機，苗鳳的對話框仍然靜悄悄的。

初冬的天氣變化快，剛才還有微微的陽光，轉眼就陰了下去。沈清隐隐感覺，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沈先生沈先生~~”

沈清被喊回神，程延忽然越過桌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你現在有沒有空？咱們去走走吧！”

一聽到這個快樂的語氣，沈清立即就覺得頭大。

程延一改嚴肅臉，笑容燦爛地說：“我剛才過來看到街對面有一家烏酥生，那頭還有一家店鋪裡全是五顔六色的小圓餅，十字路口有個老頭在賣烤紅薯……”

“這麼冷的天老人家好可憐啊，咱們去照顧一下他的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