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招招手,黑狗就叼着布包跑了過來。他一下一下地摸着狗頭。
“嘶,”謝甯走上前瞧了幾眼那狗,“它是不是比外面那隻小了點?”
這個剝離的意識裡所有的東西都恢複了正常大小,狗也是,但仔細去看,它的體型似乎“縮水”得有點多。
這裡的時間估計是在外面主體的意識之前。
“嗯。”沈清撿起布包站起身來,單手背着往樓梯方向走。
謝甯知道沈清這意思是不打算暴力破開這個法陣去收拾躲藏起來的那個人了,而是想去看看這棟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奇了怪了。
這妖瘴裡最有價值的就是何泱泱掃描下來的那幾本數據,他們已經拿到了,沈清的選擇費時費力,還給了外面那個人布置和對付他的時間。
理性上分析,這麼做毫無必要。
沈清為什麼要選這麼個吃力不讨好的解決方式?
總不能是為了這隻狗吧?謝甯感到納悶。難道他還是想養條狗,給這妖靈留個“全屍”回去降靈?
沈清走到了第一階樓梯前,後面一妖一狗都沒有跟上來的動靜。
他回頭看了眼。
黑狗站在原地尾巴依舊搖來搖去,它歪着腦袋一動不動地盯着沈清的背影,見他回頭,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沈清的腿邊,跟着他一起往上走。
謝甯在沈清背後小聲說:“它剛剛猶豫了。”
沈清:“我知道。”
謝甯以為他跟自己一樣,注意到了黑狗細微的反應,不料沈清卻說:“我感覺到了它的想法。”
謝甯:“?”
“感覺到?”
“嗯,”沈清邊上樓邊道,“從進妖瘴開始,心裡有時候會冒出……不屬于我的情緒。”
比如覺得草地很軟,想撲進去打滾之類的,他腦子進了水才會想去院子裡打滾。
“那屬于誰?狗?”
謝甯聽着剛想笑,一琢磨沈清恐怕真是這個意思,臉上就卡在了一個要笑不笑的點上。
他沒發出聲,沈清走在前面也看不到謝甯的表情,否則謝某人會因為他這個反應再次造成冰淇淋虧損。
沈清坦然地“嗯”了一聲:“那些‘馬賽克’湊近了,我能看清他們的臉。”
他問過何泱泱,離得遠了齊旭在他們眼裡依然是齊旭,但在他看來卻是一條灰白色的馬賽克。
所以一開始他以為自己是被選中的軀殼。
他甚至檢查過自己身上的防禦靈術,是否松動被妖靈發覺,又打起了他這具擁有特殊體質的軀殼的主意。
可是從始至終,這隻黑狗都沒有對他有過攻擊行為,還給他分配了它最愛的主人角色。
沈清低頭掃過一眼腳邊他走一步也跟着走一步的黑狗。
謝甯吊兒郎當地聽着,完全沒當回事。
判斷失誤嘛,正常。這條黑狗要是狗膽包天想對沈清動手,以沈清的實力,它能不能得手是一回事,再說這不還有他嘛。
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他的飯票,怕是不想活了。
謝甯打了個哈欠:“那既然你都知道它的目标不是你了,幹嘛還走這一趟?”
沈清沒接話。
他知道身後這隻大妖對他說的不感興趣,這裡不過是妖靈身上剝落的一小片意識,說到底就是妖瘴的一部分,隻要謝甯願意,他随時可以離開這裡,說不定還能暴力破開妖瘴。現在遷就自己,不過是還要倚仗他幫忙拼骨。
沈清他擡手推開屋門,腳邊的黑狗随着門打開爪子向後踩了一步。
屋裡點了燈,有四五個人正在忙活,他們看見門口的沈清先後朝他行了禮,繼續各做各的事。
先前那個仆人迎上來,跟沈清點過頭,伸手就要去捉他腳邊的黑狗,黑狗立即蹿出去好幾步,前腳壓地沖仆人呲牙。
這回迎着光,沈清看見仆人的腰牌上寫了個“東”字。
阿東向沈清求助:“爺。”
沈清轉頭看向黑狗,沉聲道:“過來。”
黑狗的低吼聲一頓,眼裡的敵意瞬間消失,它把獠牙收了起來,乖乖地聽從指令走到了沈清身邊望着他搖尾巴。
它蹭了蹭沈清的小腿,濕漉漉的鼻子在他衣服上嗅來嗅去,不知怎的,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阿東見機抓走黑狗,拉起石闆底部的鎖鍊把它綁在了上面。
從阿東讓他找狗開始沈清就想到了這個場面——黑狗也是實驗樣品之一,而且看發展,應該是最成功的一個。
謝甯靠近沈清,學着狗的舉動也偏頭聞了聞:“诶,你身上的藥味兒更重了。”
沈清當然也察覺到了,隻是還不知道這種加重的原因和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