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靜靜地注視着黑狗,手裡握着匕首半晌沒有動作。
“哎你說,他會動手嗎?”
沈清正盯着那男人的手,身旁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
沈清面無表情地瞥了眼跟他肩靠肩的謝甯。
這家夥沒有氣息和體溫,走起路來又狗祟得很,不出聲跟一隻幽靈一樣。
“要不要打個賭?”謝甯抱起手臂,賊兮兮地湊近,“就賭扣掉的冰淇淋。”
說完他立馬舉起手掌:“我賭會,你不能跟我一樣。”
意料之中的幼稚手段,想想沈清又覺得合情合理,要不是這性格謝甯也不會以【A+】級别的實力把自己造到隻剩一具糊滿了爛泥的骨架。
别不是哪次跟人打賭玩脫了。
謝甯搶了先手得意洋洋,他才不管沈清要不要打這個賭,反正他同意就行。
“看到他身上的黑色血管了嗎?”謝甯朝對面丢了個眼色,“吸收了太多妖氣造成的,人身接收不了,身體已經廢了。”
“不繼續會死,再吸收會爆,結果都一樣,”謝甯嗤道,“好好的人不做,非想當妖。”
沈清忽然看了他一眼。
謝甯被看得表情一收,嘟囔道:“你什麼眼神?”
沈清:“裸眼0.8,可以當飛行員。”
什麼螺眼?
謝甯表示他奶奶的現代生活指南沒教,不過後面的他拿手,謝甯驕傲昂頭:“會飛行術有什麼稀奇?我不用飛行術也能飛。”
“噓,”沈清打斷他,“好好看。”
謝甯:“……”
那邊男人已經單手抓住了黑狗的後頸,沒使多大力,黑狗就順從地往他跟前又走近了兩步。
然後男人舉起了手裡的匕首。
黑狗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它隻是覺得主人的臉色很差,身體好像不行了。
又或者它吸收了那麼多的妖氣,本身又有靈性,它知道主人拿着刀的目的,但在它心裡,那個目的和後果也比不上主人的身體重要。
總之,它湊上去舔了舔男人的臉。
簡單的一個動作,男人的手忽然抖了起來,臉上多了幾分掙紮。
謝甯仍然胸有成竹,既然現在他們能在這個妖瘴裡,代表那隻黑狗鐵定是被殺了,男人再怎麼猶豫動搖也不會改變它的命運。
誰知變故突發,那男人手裡的匕首忽然繞了個圈,沖向了自己的脖頸!
“刺。”
細小的斷裂聲。
男人的手裡多了一條被割斷的繩編項鍊,他沉默地看了一眼,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橫手一扔。
謝甯為男人的沒下手可惜地啧了一聲,眼見着那東西砸在木地闆上彈跳了兩下,停在了他們跟前。
還沒等他細看,男人那邊先有了下一步的動靜。
半蹲的男人突然單膝跪地,躬着上半身朝地面吐了一大口鮮血。黑狗焦急地圍着他轉圈,用鼻子蹭他的頭和臉。
相較于關心賭局結果的謝甯,沈清對男人扔過來的東西更感興趣。
那東西被扔到了他的臂展範圍之内,沈清試探地伸出手,竟然真的将它撿了起來。
妖瘴内有妖靈藏起來的妖骨和靈器之類,都是對于妖靈來說非常珍貴的寶貝。
可——這實在不像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沈清手裡是一條繞了幾圈的紅繩,三股又合編成一股,尾部用符紙纏成一個繩結,繩尾各系了兩顆瑩潤翠綠的玉珠。
“哇吐這麼多血!”謝甯還在看劇,一邊實時點評,就差一把瓜子。
“爆了爆了!屍骨無存哪啧啧啧,”謝甯餘光瞄見沈清從地上把東西撿了起來,好奇地歪頭看去,“這什麼玩意兒,沒了他就爆——”
那邊黑狗持續不斷地低聲嗚咽,眼見着就要爆發,沈清本來不想搭理謝甯,但他突然的噤聲讓人有些奇怪。
謝甯可不是那種幸災樂禍到一半會良心發現的人。
沈清擡眼,看見謝甯臉上難得出現了些微凝重的神色。
他默然地盯着沈清手裡的紅繩,似乎在确認什麼,伸手捉住了其中兩顆珠子,拇指和食指捏着輕輕摩挲。
“喜歡?”沈清問,“等事情解決完,你要喜歡就拿走。”
謝甯的眼睛一秒也沒有離開這條繩圈,他略帶疑惑地輕聲說道:“這好像……”
“是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