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九點，袁術推開了主控制室的門，他今天上午沒課，要不是這場“考試”趙一柏很重視，他應該是踩着點兒到。

“吃了沒？”袁術遞過去一個紙袋，裡面飄出豆漿和素菜包子的香味。

副控台的趙一柏趕緊把紙袋拿過來放在椅子下面，低聲道：“控制室裡不允許吃東西。”他快速看了眼主控制室外面。

主控制室外面坐了十幾号輔助人員，大家對袁術的這種行為早已習以為常，連個打趣的都沒有，各自盯着電腦屏幕忙手裡的事。

“吃你的。”

袁術拉開椅子坐下來，一隻手随意地搭在控制台的邊緣。

控制台深度超過了一個成人臂展，以30度角向操作者傾斜，上面滿是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各式按鍵。

控制台對面是一張屏幕牆，被分割成了幾十塊小屏，中間最大的那塊是主視口，也是現在大多數人盯着的那塊。

十幾号人臉上都有或輕或重的嚴肅神情。

新人入局考核經常會使用陳放的瘴，尤其是戰鬥能力和靈術能力都非常突出的新人，要素把控和突發狀況的應對衆人都輕車熟路，不誇張地說，留兩三個人就可以控完整場。

但沈清這次進入的是三個瘴中最不常用的[歸途]，這個瘴他們部門隻有袁科長進去過一次，拿回了裡面的數據，且根據他在裡面的表現判定新人的通過率最高隻在76%。

[歸途]裡的危險程度遠遠超出了其餘兩個。

更何況袁術隻走過一次，誰能保證沈清這次進去走的是跟袁術一模一樣的路線？

稍微有點偏差都将完全不一樣。這對技術科一組全體成員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控制過程，他們要時刻緊盯各項數值變化，萬一這個沈清能力差了點兒，起碼他們要能及時把人救出來。

敲擊鍵盤的聲音在那塊屏幕上出現一輛黑色汽車時停了下來。

畫面視角正對着一個素白的大門，門頭上陰刻着“康甯療養院”五個大字，字體溝壑被黑漆填滿。門後連接了一條白石小道，延伸到屏幕之外，兩側是翠綠色的草皮。

畫面中黑車停在大門右側，從上面走下來一個個子很高的年輕男人。

在屏幕上看不到的副駕上也下來一個人，他直接穿過了車門，跟年輕男人一起來到大門前。

“這門就兩扇鐵栅欄？”謝甯試着把頭伸進去，“這麼大的口能攔得住什麼？”

沈清：“不需要攔，一般人連位置都找不到。”

來之前他在手機上搜索了信息上的地址，整個新川就沒有這樣一個地方，他們靠着信息上附帶的地圖才到了這裡。

其實很簡單，那張附帶的地圖估計是某種導航和進門許可，帶上它才能進到某些被掩藏起來的地方。

謝甯縮回頭：“那這地兒肯定也不真是什麼‘療養院’了。”

沈清：“進去看看。”

“哥！”

齊旭從後座下車，他随手關上門，車窗上緩緩升起一個小小的腦袋。

齊旭其實想陪沈清一起進去，但他哥好像沒那個意思，他确實幫不上忙，而且這裡還有個小蘿蔔頭要照看。

沈清回過頭，把車鑰匙扔給他：“如果十二點我還沒出來，你就先帶南南回去。”他轉身前又補了一句，“别進來。”

“哦……”

“吱——”

鐵門緩緩打開，齊旭目送沈清沿着白石小道一路走向盡頭的那棟灰色的三層小平樓。

“好幹淨。”謝甯邊走邊嗅了嗅，“空氣也很清新。”

自他們在地圖上的一個節點拐進這片區域，空氣中的妖氣濃度就斷崖式下降，進了這個康甯療養院，妖氣濃度可以說下降到了零。

現今世界不存在完全沒有妖氣的地方，即使是沙漠戈壁，這種情況隻可能是人為，可異事局想探得沈清的實力，搞這麼個地方做什麼？

“嘶，”謝甯奇怪道，“他們難道叫你過來修剪草坪？”

沈清：“……”

如果隻有他自己，這将是一場安靜至極的考試，多了這麼個人在身邊，把應有的考試氛圍碎了個一幹二淨，謝甯無論走到哪裡，都跟逛商場一樣輕松。

他暫時也不搞不清異事局那群人給他在這裡預備了什麼，這樣的環境對一個術師來說幾乎沒有可以施展的空間。

呆會兒要真出現一個名叫“陳放”的PTSD患者，讓他陪着坐一會兒，他回去之後大概要認真考慮一下異事局是不是真的非進不可。

道路盡頭的這棟樓不大，一樓是一個廳，二樓封閉沒有入口，從樓梯上經過隻有一堵鋼制的牆。沈清沒有停留，按照短信的指示來到三樓。

三樓的光線很弱，頂上挂了幾隻分散的冷光小燈。

正對樓梯有一個敞開式的會客廳，簡單放了一組沙發。謝甯一見就窩了上去，單手撐着腦袋看沈清在三樓行動。

整個三樓隻有一扇房門，沈清在裝修和平花園的房子時也見過這個款式，簡潔的平闆上一條窄窄的凹槽作為裝飾。

不過沈清最後選擇了更為簡潔的平闆門，上面什麼都沒有。

另一邊控制室的鏡頭也随着沈清移動，從他敲開平樓的門，獨自進到樓内，再到他來到陳放房門口。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手一點一點地靠近門上的把手。

“三、二、一……陣法開啟，二樓氣泵向目标【陳放】注入妖氣，濃度提升至90~95Bs，輻射範圍至樓外三米。”

——“已激活”。

……

“咔哒。”

光滑的金屬面冰冰涼涼，沈清收回手時卻被刮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