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花園對面的商場旁邊有一個大型農貿市場，每天五點多就開門，是這一片最先熱鬧起來的地方。

今天這兒來了兩個生面孔，其中一位長得太過引人注目，往哪兒一站哪兒的人就會跟着多起來，實在難以忽視。

齊旭有點忐忑。

因為這位就跟着他。

身後的沈清穿了件淺咖色的寬松毛衣，似乎是剛洗完頭吹幹，頭發蓬松微卷，整個人的壓迫感減弱了不少，甚至有些柔軟。

雖說吸取了上回的經驗教訓戴了口罩，但就他哥那身材模樣，口罩活生生給他戴成了錦上添花的飾品。

一路上齊旭都沉浸在沈清跟他一起來買菜的不真實感裡，半句話都沒敢聊。

在第四次被阿姨們贈送蔥姜蒜之後，齊旭忽然意識到他哥除了謝謝也沒開過口，好像有什麼心事。

他悄悄地瞄了幾眼，發現他哥還真是一副緊皺眉頭的模樣，完全沒管外部環境是瓜果蔬菜還是雞鴨魚肉，像是邊散步邊在思考什麼世紀大難題。

齊旭想想又覺得合理，沒事能周末早起跟他來逛菜市場？

“哥，你是不是……”齊旭趁着周圍人少了一些，壯着膽子低聲問，“遇見什麼事兒了？”

沈清被他突然的問話提醒，“嗯”了一聲：“很明顯嗎？”

齊旭點點頭：“是有點。”

沈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其實齊旭猜得大差不差。昨天江喬無意間在謝甯面前提到骨架可能會很快完成之後，謝甯的反應突然讓他有了一絲緊迫感。

如果之前的推斷正确，那謝甯将會是他從來沒有直面過的【S+】以上級别的大妖，這激起了他感到躍躍欲試的挑戰心和征服欲。

不過同時他又要保持謹慎。

謝甯雖然平時吊兒郎當，沒心沒肺，但沈清有種直覺——謝甯不是個會乖乖聽話和任人擺布的。再者，他也不是唯一一個盯上謝甯的人。

如若光靠武力壓制，勝率先不說，即使有人強行跟謝甯簽了靈契，以謝甯的個性可不會講什麼君子協定，想反悔那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

“哥，”齊旭見沈清不說話又道，“你是不是跟同事之間額，鬧什麼矛盾了？”

齊旭對他哥的狀态有自己的解讀。

以他哥這樣的本事，不可能會在玄學上有什麼想不通的問題，那就隻可能是與人交往方面了，他哥這方面妥妥的短闆，之前那個師兄龐平就是先例。

齊旭心裡歎了口氣。像他哥這樣長得好家世好能力強偏偏又不好接觸的人，簡直是拉仇恨的标準模闆。

他寬慰說：“你給我說說，我替你出出主意。”靈術上他是指點不了，但跟人打好關系這塊兒他熟啊。

于是他哥想了想，問了他一個相當炸裂的問題——

“怎樣才能掌控一個人，讓他對你死心塌地，言聽計從？”

齊旭大腦宕機了七八秒，在他哥逐漸失去耐心的表情中小心地問：“……女人？”

沈清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男人。”

“哦！”

那就好那就好，齊旭放下心來，差點兒以為他哥要被不知哪兒冒出來的美豔狐狸精給勾走了。

他琢磨了一下，估計是沈清工作上遇見了意見相左的同事。

“這好辦啊，想要拿捏一個人那不就是用感情攻勢。”

沈清：“感情？”

齊旭說的信誓旦旦：“真心換真心嘛！”

“就是要對他好，跟他打好關系，”齊旭好不容易有個地方比他哥強一點兒，越說越起勁，“平時給他帶個飲料買點零食，一起吃吃飯喝喝酒，感情這不就上來了。”

買零食吃飯？沈清想，他倒是天天都這樣幹，也不見謝甯有任何服從行為，反而性子越養越賴。

至于喝酒……妖靈喝酒會有類似“敞開心扉”的反應嗎？沈清思索了一下，大概隻會從小号派大星變成大号派大星。

判定齊旭的方法作用不大，不過貌似方向對了，沈清認為是“人”這個屬性誤導了齊旭的思考，他更細緻地問：“如果對方是妖物呢？”

侃侃而談的齊旭話頭一頓：“妖物？”這倒是他沒有想過的。

他哥還有搞不定的妖物，需要使用這種懷柔政策？

“那、那也是一樣的嘛，”都到這份上了，他也不能說不知道，齊旭嘴硬道，“你看上回那隻黑狗，不就對它主人全心全意？”

沈清回想了下：“可是我沒看到它主人對它的馴服過程。”

“……”是個好問題。

“我覺得不是‘馴服’的事，被馴服的妖物是屈從于主人的暴力鎮壓，就像那棟圓樓裡的其他妖獸，”齊旭說得煞有介事，“但那隻黑狗明顯對它主人有深深的愛意，這是自發的自願的。”

“沒錯。”齊旭自顧自地總結，“你得讓它對你産生愛意。”

讓謝甯對他産生愛意？沈清長年冷靜的臉上掠過一絲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