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微的動靜同樣引起了袁術和趙一柏的注意,他們在妖瘴中錯過了鐵籠上一次下降,二人下意識也往洞道看了眼,袁術轉頭,眼神詢問一旁的沈清。
“你們可能要快點兒了。”沈清示意趙一柏手裡掃描剛過一半的筆記,“咱們有麻煩了。”
趙一柏有種強烈的感覺,他總是對沈清這個人的話懷有絕對信任,他立即加快了手裡的動作,以他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錄入這本筆記的内容。
袁術深深地看向洞道盡頭,那裡還燃燒着沈清嵌入石壁内的火球,因為距離較遠,如果用一般人的肉眼去看,隻能看見一點火光。
那一陣短暫的聲響後,幾分鐘内都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袁術瞥了眼說完那句話就抱着孩子漫不經心到處走動的沈清,心裡莫名有點不踏實。
他摸了下眼鏡腿側邊,鏡片後的世界瞬間清晰了好幾倍,連洞口火焰的跳動都一清二楚。
洞口處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袁術盯看了一分鐘,才改變鏡片視野,繼續拿着手機拍洞頂上的靈術圖案。
“沙沙——”
沈清和謝甯同時看向洞道。
其他三人渾然不覺,還在做着各自手裡的事。
“沙沙——”
聲音依舊很輕,但近了一段距離。
趙一柏第三個擡頭,也看向洞道,同時把攤開在石桌上的筆記拿了起來。
“怎麼了。”袁術立馬注意到了趙一柏的動作,接着發現沈清和謝甯也看着同一方向,然後再次快速地重新調整了鏡片倍數。
齊旭被袁術這一聲吸引,趕緊跑到沈清身邊小聲問:“哥,那邊有什麼?”
“嗯……”沈清斟酌了一下,“一個女人。”
齊旭的第一反應就是異事局又來人了,可能發現考場内進了無辜群衆,要單獨把他和圖南帶出去,或者把他們所有人帶出去,下次再考。
不管哪種情況都是好事。
隻要沈清描述得稍微再仔細一點點,齊旭就不會這麼想了。
——實際上,洞外那個女人靠近的方式是:
爬。
他們走過的那座鐵橋被之前沈清看見的底部那種黑色瀝青淹沒了,那東西就像活的一樣,從底下翻湧上來,正在朝他們這個洞穴蔓延。
而那個女人渾身赤裸,以一種詭異的爬行姿勢從黏膩的黑色瀝青中脫出,在洞口的火光下,全身覆蓋着一層油膜,上面反射着油光,像某種剛被處理過,刷上油準備上火烤的動物。
她身上的皮肉已經連成一片,女性特征幾乎已經看不到了,之所以還能辨認出女性身份,是因為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那絕對不是肥胖或者生病,明顯是臨産的狀态。
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女人,是一個孕婦。
趙一柏抓緊筆記,輕聲問:“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趙一柏雖然沒點名,沈清知道他問的是先到建築底部的自己,對于這個雙曲面建築,袁術和趙一柏要從上落到離他們最近的位置不會接觸到第三道八角鐵盤,可以直接降落在鐵橋上。
“但,她是從底下出來的。”
趙一柏難以置信:“你是說,這個培養皿培育的就是這個孕婦?”
還是……她肚子裡的東西?
趙一柏說完之後立即又覺得荒謬,制造【S+】級以上的妖物不是一年半載能夠完成的,從他逃出到如今十幾年了,也沒聽說全妖會有這麼大的成果,要是真成功了,那群老鼠怎麼會不放出來耀武揚威?
這個孕婦呆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很長,可能是陳放逃走前不久才進來的。
培養皿内為什麼會有别的人類?既然她不會是實驗體,那會是什麼?
“孕婦?”齊旭驚訝道,“你們異事局不給女性員工放産假的嗎?”
袁術給了他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齊旭:“?”
“沙沙——”這回聲音大到齊旭都聽見了,他大概感受到袁術那個眼神裡的鄙視了。
什麼女員工走路會發出這種跟地面接觸面積很大的蠕動聲啊!
在其他人眼中,這個女人已經穿過了嵌着火球的洞口,陰濕的長黑發糊在雪白的身體上,她的眼珠一片漆黑,好像那種瀝青要從她的眼眶裡汩出來。
這一切的發生幾乎就是幾秒鐘的事。
大量瀝青跟在她身後湧入洞口,緊接着,燈滅了,洞道内一片漆黑。
袁術反應很快,他立即從把佩戴的領帶夾安在戒指上,飛速發射了一道爆破符咒。
那道符咒射到洞道中段爆炸,炸塌了洞道,落下的山岩碎石把洞道完全堵了起來。
可不等他們放松一秒鐘,那種瀝青狀的東西就從碎石的縫隙中淌了出來,“啪嗒啪嗒”流了一地,擋路的碎石開始晃動,好像後邊有人在推。
“攔不住那種瀝青,”沈清說,“先走。”
齊旭雖然沒看見那個場景,但也被顯而易見的緊迫感感染到了:“怎、怎麼走啊?”
唯一的出入口被堵住了,往哪兒走?他們連對手都沒見到,在這麼個山洞裡被瀝青腌了算怎麼回事?他可不想身上沾上那樣惡心的東西。
“去隔壁。”袁術說,他問沈清,“哪邊?”
他進來時是以沈清三人的位置為指向,直接進了挂了燈的洞口,這面牆其他洞口的分布沒有注意,他帶的爆破靈器數量有限,要想确保出得去,隻能在較薄的地方精準使用。
沈清并沒有領會到袁術的想法,單純把他的話當成了一個問題。
然後袁術就看見沈清往空中彈了一個古銅色的錢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