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恬慚愧地低下頭:“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我睡着了,對不起。”
“……你睡眠挺好的。”
秋恬更慚愧了:“确實還可以。”
周書聞閉了閉眼,無可奈何呼出一口氣:“那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他敲敲桌面,“清潔艙是什麼,幹洗又是怎麼回事?”
秋恬唰地擡起頭看他,眼睛圓溜溜的,夾雜着猶豫和緊張。
“怎麼,不能說嗎?”
秋恬搖頭:“我怕你不信。”
“信不信的,得先說了才知道,你覺得呢?”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秋恬咬住下唇,長睫垂下,眼中盡是不安,搭在膝蓋上的手不知不覺抓住褲腿,緊緊揪着,指關節泛起一圈圈慘白。
周書聞視線落在他手上,點了點桌上的高腳杯,“先喝點。”
秋恬就聽話地捧起可樂喝了一口。
須臾,他用力吸了口氣,用盡量簡短的語句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他從哪裡來的,他住在什麼地方,他是什麼身份,他的能力,還有他遇到的困難。
一開始周書聞還能認真聆聽,後來神情逐漸變得詭異,最後呈現出五顔六色五彩缤紛精彩絕倫,又伴随着呆滞的神情。
“你、你是說,”他抓着自己的頭發:“你的意思是,你是外星人?”
秋恬點頭。
“可愛星球?”
秋恬鄭重點頭:“沒錯。”
“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但必須快點回去,好重新再活一輩子?”
秋恬強調:“是進行下一次生命循環。”
“……好吧循環。”周書聞僵硬道,突然捕捉到什麼,用懷疑的目光:“所以其實你已經是個快死的老頭了?”
秋恬皺眉:“你說話好難聽,我們是不會老的!”
“——雖然每個可愛星人的總體生命周期有長有短,但從第二十個周期開始我們就定型了,用你們的話,應該是成年吧……我們就成年了,之後的容貌不會再有變化,一直到徹底消亡。”
“好的,對不起,”周書聞糾正道:“所以你快要消亡了嗎?”
“原本是這樣,”秋恬說:“但我是例外,我的能量值很高,可以再支撐多一次的生命循環。”
他有點憂愁的樣子:“但不知道在地球能不能進行。”
“什麼意思?”周書聞問:“如果到時間沒回去,會死……消亡嗎?”
“不知道,有可能吧,”秋恬說:“但我這麼強應該不至于,我擔心的是循環的時候能量混亂,會對地球造成不好的影響,甚至給整個宇宙都帶來災難!”
他仰天長歎,“畢竟我真的很強……你這是什麼表情?”
“……沒什麼,”但周書聞忍不住提醒:“你連小學生都沒打赢。”
“我那是不穩定!”秋恬突然炸毛,極其介意别人說他不夠強。
“我剛到地球,不适應這裡的環境,而且接近第一個消亡期,很多能量用不出來——唔?”
“行了。”周書聞捂住他的嘴,将他手動閉麥。
聽聽看,這難道不荒謬嗎?
秋恬在他掌心裡隻露出一雙淺黃色的大眼睛,“唔唔唔”地掙紮着——你不信我?
“我信。”周書聞說:“所以你要再去洗個澡。”
?
這中間有什麼聯系嗎?
“有啊,你不是外星人嗎,我得教你怎麼使用地球的清潔艙。”
仿佛能看穿他心中所想,周書聞胡說的話張口就來,連草稿都不用打。
他低下頭看着秋恬,用哄騙的語氣:“所以先洗幹淨行不行?”
秋恬眨眨眼,既驚訝于對方接受得如此之快,又覺得對方好像根本沒信,隻是順着自己的話在胡言亂語。
但秋恬也能理解。
畢竟對于進化程度還很低的地球人來說,他的出現的确過于離奇,而現在他的能量用不了,也拿不出什麼有力的證據,周書聞不相信是情理之中。
秋恬倒是無所謂,等以後他的能力恢複了,随便小露一手都能吓死這些地球人,不急在這一時。
想通這些,秋恬對上周書聞的視線,乖巧地點了點頭。
周書聞這才松手。
他反複深呼吸好幾下,才耐心地對秋恬說:“我們地球人還沒發明出幹洗這麼高級的功能,所以洗澡要用水,所以要先脫衣服。”
他盯着秋恬的眼睛,雙手捏住自己T恤下擺,做了個脫掉的假動作:“像這樣,懂嗎?”
這個簡單,秋恬連人類的語言都能迅速學會,又怎麼會被區區脫衣服這種小事難住呢。
他自信一笑:“明白。”
周書聞很欣慰,轉而去教他怎麼用淋浴器。
“按這個出水,”他說:“向那邊轉是熱水,這邊是冷水,溫度按你的需求自己調……”
身後隐約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周書聞話音漸止,蹙眉回頭——“!!!”
眼前的一幕直接讓他血壓飙升心跳停止。
秋恬,居然把自己脫光了!
就這麼短短片刻的功夫,他就剝得光溜溜的、筆直地站在周書聞面前!眼中還洋溢着坦蕩與驕傲并存的神情!
周書聞太過震撼,無法自拔,腳底打滑,轟的向後摔進了浴缸裡。
秋恬臉色一變,就要來拉他。
“——不用!”
周書聞猛地制止,然後迅速爬起來,全身緊繃,矯健得像在叢林裡亂竄的猴。
“呼!”他驚魂未定地靠在牆壁上,不知道該先捂眼睛還是先遮住秋恬的身體。
高濃度的精神攻擊一波連一波,差點直接給周書聞的CPU幹廢。
他從嗓子眼裡擠出一聲“靠!”,精神錯亂地感歎:
“你好開放啊……”
秋恬被這一系列連滾帶爬莫名其妙的反應搞懵了。
雖然他也有點不好意思,覺得人類這種清潔身體需要先手動脫衣服的程序很傻,但出于對地球文明的尊重,他還是照做了。
可為什麼周書聞卻露出一副受到沖擊的樣子。
秋恬不太高興:“怎麼了,我沒脫對嗎?”
“你脫得……太對了!”周書聞咬牙切齒。
他一邊捂住眼睛竭力不去看秋恬的身體,一邊薅出條大浴巾往秋恬身上裹,嘴裡不停念叨着:“沒事,沒事,沒關系,都是男人……”
“那你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秋恬問。
“沒什麼。”直到把秋恬全身都包得嚴嚴實實,周書聞才長長抒了口氣,像活過來一樣。
“我隻是……”他精疲力盡胡言亂語:“隻是對男人的裸|體過敏。”
秋恬皺眉:“過敏是什麼?”
“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