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誤會了,我不是……”
“敢問姑娘,師承何處?”
辛澄與李耀打機鋒時叫人硬邦邦插進一句話來。
辛澄偏頭看向一直無視她,此刻也是眼高于頂的石隆,指自己問道:“我?”
“那種身法在下從未見過,還請賜教。”
要說輕功一點不稀奇,江湖中各大門派皆有輕身提縱之法,也是武林中人的基本功,憑借内力使身形輕靈,将這種基本功練到極緻便是像十八那般,縱橫騰挪,片葉即可借力,過萬叢而寸草不沾身。
但方才石隆所見辛澄展現的輕功,則更加詭谲,絕非簡單的身形快而已,而是猶如鬼魅,眼睛已經跟不上了,集中在耳力上也沒有絲毫響動,隻有片段的殘影昭示她的存在。
辛澄若是頂尖高手,石隆也不會如此在意,可她的内功卻又實在稀松平常,那他身負守府之責,不得不對這門輕功一探究竟。
辛澄噙着笑意,“我若不肯賜教呢?”
“得罪了!”
石隆出手如電,一拳砸出便如巨石撲面,辛澄盯着他早有防備自是不懼,凝神格開這一擊,同時翻身一躍,落到他身後幾丈遠。
本來這人脾氣就臭,還突然出手不講武德,辛澄前後活動了這一番,身體也熱起來,回敬道:“若是試探武功,起碼要做到這種程度才行吧!”
演武台的校場旁有陳列的兵器架,辛澄翩身而至,踢出一把寶劍,以劍帶身,運轉十分内力注入劍中,直沖石隆而去。
石隆巋然不動,演武台離此有些距離,取兵器自是不及,他拔出場邊插着的旗杆,杆身一抖,便是以杆作槍,擺好了架勢。
辛澄露出微笑,劍勢迅猛似流光,使出一式最淩厲的華山劍法,金雁橫空!
三息之後,辛澄半跪在地。
這也沒辦法啦,短兵比長兵本就弱上一截,更何況對面是王府的護衛統領,打不過才是正常的。
“打住,”辛澄丢了劍,就地抱拳道,“原是邊州精銳玄甲營,失敬。”
石隆眼神微變。
辛澄一直觀察着,見此笑得更加開懷,“啊,猜對了。”
辛澄方才詐他來着,搶手先攻逼他亮出招式,從他用槍的架勢猜他是行伍中人,觀他面貌體态知他是北地人,便猜了個最厲害的,沒想到果然如此。畢竟王府裡都是郡主選的人,在這鬼宅王府中行守衛之責,怎會是一般人?
石隆也是立刻反應過來,眉間聚攏怒氣,好像身體裡有一把火要沖出來一樣,他将旗杆一橫,似要發作。
“老石!”李耀喊了一聲,跑到兩人中間,“小心别傷了辛姑娘。”又轉身對辛澄賠罪,“老石與我都是好武之人,尤其是他,簡直癡迷武學,這才貿然出手……總之姑娘莫見怪。”
辛澄攤手聳肩,無所謂的樣子,心道隻要他之後别再來找茬就好。
辛澄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沒說話,場面有一時的尴尬,李耀又道:“對了,辛姑娘是來……對,送給殿下的禮物,我們這些粗人哪裡懂姑娘家的心思,姑娘真是問錯了。”
“無妨,你們且說說看,我隻當作參考,集思廣益嘛,郡主什麼都不缺,尋常的答案也行不通的。”
“這……”李耀把石隆往旁邊推了推,被不耐煩趕回來後,道,“那要按我們來說,其實殿下對武學頗有研究,我們經常和江湖人打交道,各門各派的武功招式很少有殿下不知道的,甚至都會一二。我聽說江湖上有一前朝所建的武庫,其中收藏了天下所有門派的武功絕學,聽說還有失傳斷代的絕世功法,想來是殿下也沒見過,若是能得到它的話……”
曾經的武林江湖輝煌繁盛得多,有一個黃金時代,幾乎人人習武,孩童立志成為大俠,自小便以樹枝為劍,吸着鼻涕行俠仗義。可經前朝末年戰亂動蕩,門人好戰成風,門派間傾軋兼并,武林因此逐漸凋敝,更有門派慘遭滅門,許多絕學就此斷代失傳,令人惋惜。
“哪怕隻得一本,借此一窺曾經的武林盛世,對每個江湖人來說,都是一件幸事啊。”
“武庫……”辛澄失笑,“好吧,很有用的建議,多謝。”
“哎,”李耀回過神來,“那隻是傳聞,誰能找到在哪啊。”
“早晚會知道的。”辛澄自信一笑,抱拳離開。
她走後,石隆上前問道:“此女狡猾,一下便看出了我的來路,但她的輕功,你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李耀沒答,問:“她可是起居使,你竟朝她動手?”
“狗屁!你這厮百般維護,不會還以為她是什麼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吧?”
李耀看了眼四周,把這大嗓門拉到一旁,小聲道:“你可知她是什麼來曆,我聽說她這起居使是當今太子太傅所薦,她和太子一個師父!趁她現在還在王府,與殿下關系不錯,若是有心表現,說不定殿下還能牽線搭橋。”
李耀沒說完,但石隆已明白,“你竟還抱着這等心思?”
李耀笑得心照不宣,“她長得又不賴。”
石隆攥了攥旗杆,站得人比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