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哪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許應還是有點猝不及防,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前面一句他聽得懂,傅朝年說喜歡他。
但是後面那句,和他,結婚?
許應眼裡還閃着細碎的光,神情錯愕道:“你在跟我、求婚嗎?”
“雖然不夠正式,但我的确是在跟你求婚。”傅朝年說。
許應皺起了眉頭,雖然常規相親的最終目标确實是結婚,可是,“兩個男人怎麼結?”
許應好歹為人師表多年,自認為對國家律法條款的關注也算及時,他下午開車上班的時候還在新聞裡聽了最新的法律條款更改,也沒聽到說同性婚姻的律法通過了啊。
難道傅律師有内部消息?
“具體結婚方式可以按許老師的需求。”傅朝年緩聲道:“國外,國内,當然兩者一起最好。”
許應越聽越不懂,遲疑道:“…國内允許了?”
“沒。”傅律師看到他生動的表情,沒忍住笑了下,“目前還沒有相關條款。”
“不過我們可以通過簽署協議來獲得類似婚姻關系的合法權利與義務。”傅朝年言簡意赅道:“許老師可以理解為,你我雙方簽一份婚姻的合同。”
“合同。”許應理解了,“就像結婚證?”
“作用上類似。”傅朝年說:“但真正的結婚證還可以去國外領。”
許應:“那還簽合同幹什麼?”
而且這居然不算重婚嗎?
“因為國外的結婚證在我國還不被律法承認和保護。”畢竟他們的國籍不變。
傅朝年頓了下說:“…我想許老師應該沒有移民的打算?”
“沒有。”這點許應倒回得幹脆。
不過他聽懂傅律師的話了,就是說國外的結婚證在國内沒用,是張廢紙,那還領它幹什麼?
許應直接問了出來。
“儀式感。”
傅朝年笑了笑,“我比較注重儀式感,所以也想給許老師。當然這也要看你的打算,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就不領了?”
“那就過段時間再去領。”傅朝年微笑着,淡定從容地說。
這也就是他說的國内外一起最好。
許應:“……”
反正這人就是要領。
說得好像許應一定會答應跟他結婚一樣。
劇場内現在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可舞台上的道具都還在,場景有種被破壞過的美感,也不見有劇組的人或者工作人員過來收拾場地。
地面上到處都是玫瑰花瓣,前面的觀衆席位上也有,許應和傅朝年腳邊就落下了不少。
他們兩個坐這說話,倒挺像剛演完這場話劇的人似的。
傅朝年擡手在許應耳後頭發上取下一片沾到的玫瑰花瓣給他,擡眼道:“許老師怎麼想?”
“這怎麼掉我頭發上了。”許應的思緒尚且還有點混亂,接過花瓣後幾乎是下意識地轉移話題。
傅朝年指了指兩人頭頂。
舞台上的演員撒花瓣基本飛不到這麼遠,都在台上,所以觀衆席這邊的花瓣幾乎都是從他們頭頂上提前做好的道具裡飄下來的。
許應一直處于宕機狀态裡,沒注意到頭頂上還有機關。
“你早看見了怎麼不幫我拿下來?”
傅朝年眉眼含笑,“因為許老師簪花的樣子也很好看。”
好,這個人又開始了,又是熟悉的感覺,傅律師總是情話張嘴就來。
英國留學學法還教這個?
許應閉嘴不說話。
從話劇開始到現在,甚至是從今天吃飯的時候起,傅律師話裡話外就意有所指。他覺得傅朝年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這一套接一套的,連環招打得人措手不及。
“我現在沒辦法回答你,我要、考慮一下。”許應清了下嗓子,喉結被他掐得泛紅,“你太突然了。”
今晚的事許應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畢竟他們前面幾天甚至沒有見過面,結果這就直接快進到結婚了。
小火慢熬突然換成大火猛攻,換誰誰不迷糊?
也就是傅朝年吧,恃美行兇。
當時許應本來就處于被話劇裡的男女主角打動,正沉浸其中的狀态,轉頭又看見這麼一位美人跟自己求婚,他差點就沖動點頭了。
——但也是差了一點。
許應自認為還是很冷靜的。
“好,許老師可以慢慢考慮。”傅朝年看着他說:“我也完全可以向你求一百次婚。”
就像萊恩公爵那樣,甚至更多。
許應立刻說:“大可不必。”
這一次已經夠勇的了。
他覺得傅律師不愧是能在第一次見面說出“我是1”的人,跟他求婚也求得臉不紅心不跳的,這麼穩重自持。
甚至還特意找了場一開場就求婚的話劇讓他看,降低他的心理防線。
許應有點納悶地看了傅朝年一眼,心說這人看起來人美心善正派極了,實際上怎麼一肚子壞水呢?
雖然……剛才确實有點感動。
他眨了下隐約還有點酸澀的眼睛。
傅朝年也一直看着他。
忽然,他擡手在許應的眼尾抹了一下,嗓音略帶笑意地調侃,“眼睛怎麼這麼紅,我之前怎麼沒發現我們許老師還是個、哭包?”
“放屁。”這下許應一秒變冷淡,什麼感動都沒了。
他拍開傅朝年的手,繃着臉起身道:“走。”
說了半天,他們兩個也該離開這了,免得等下有工作人員進來請他們。
許應可不想被人趕。
傅律師卻說“不會”,很笃定的語氣。
“你怎麼知道不會?”許應走到一半扭頭質問他。
傅朝年頓了一下,之後笑着輕輕推他的肩膀讓他繼續走,“直覺。”
“……”
許應感覺哪裡怪怪的。
兩個人一起離開這裡,外面的廊廳裡都沒人,燈光很亮,許應腳下柔軟,他們腳步聲幾乎都被厚實的地毯吞沒了。
礦泉水剩一點沒喝完落在了裡面,傅朝年就在販賣機裡買了兩瓶新的,一瓶擰開遞給許應。
許應一直在思考,水遞過來他就喝了,然後随手還回去。
他沒看到傅朝年壓根沒開另一瓶水,而是就着他剛喝完的這瓶直接喝了一口,之後指腹抹掉嘴唇上的水澤,若無其事地擰上蓋子。
許應沒注意也一直沒說話,因為他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所以越思考越覺得有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