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應下樓的聲音,傅朝年轉頭看過來,“許老師醒了?剛好飯要到了,你再不醒我要去叫你起床了。”
許應恍然回神,“嗯”了一聲。
他今天沒看到傅律師下廚的樣子,因為傅律師點了外賣。更因為一周過去,他家裡的食材隻剩下了半包挂面。
傅朝年醒來時到廚房翻找過,裡面稱得上是一片荒涼。
“許老師平時完全不照顧自己嗎?”幾分鐘後,傅朝年邊拆外賣邊指責許應。
許應吸了下鼻子不說話,有點理虧。
傅律師點的炖雞和湯,主食是米飯,傅朝年怕不夠吃,還多點了兩個饅頭。
許應吃得很滿足,揉了揉肚子,犯懶地窩在沙發上看傅律師吃。
許應發現傅律師飯量并不小,但吃東西慢條斯理,很優雅,很有觀賞性。不像許應在醫院待習慣了,為了趕時間半個饅頭幾口就能吃完。
他覺得自己和傅律師比起來顯得有點粗糙。
“你是不是有健身的習慣?”他突然問了句。
傅朝年喝完最後一口湯,點頭說:“不算習慣,健身是愛好。”
“我好像對你不太了解。”許應說得有點猶豫。
“那許老師想了解什麼?”傅朝年一聽這話就來了興緻。
許應想了想說:“不知道。”
于是傅朝年就挑自己能想到的說:“…我的家庭情況許老師已經知道了,工作方面的話,有案子的時候會比較忙,很少有除工作以外的社交,愛好除了健身就是話劇,這個你現在也知道了。而且我本人沒什麼不良習慣,煙我也已經在戒了,最近都沒碰。作息的話平時比較規律,一般十二點之前睡早上七點左右起床。當然,偶爾也有特殊情況。”
比如他住在許應家的這兩次。
許應聽完後在心裡默默複述了一遍,消化了一會兒,才點頭說:“我沒有什麼愛好,非要說的話就是比較喜歡貓狗,兔子這些。我作息不規律,也沒有健身的習慣。”
“我在樓上看到有器材。”傅朝年疑惑。
他抱過許老師,身材并不瘦弱。
許應淡聲說:“就幾個啞鈴和拉力器,我用的頻率不多。”
“沒關系。”傅律師輕聲笑起來,“我并不要求另一半這些。”
“……”
許應沒說話,這一刻他感覺自己完全被看穿了。顯然傅律師已經猜到了他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話題。
他垂下眼,聽見傅律師語氣十分認真地說:“許老師,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我認為了解隻能幫助篩選目标,不能保證感情。”
“或者,許老師聽說過‘先婚後愛’嗎?”
許應當然聽過,他以前還看過一些這種類型的小說和電視劇。
“傅律師也要和我先婚後愛嗎?”他問。
傅朝年頓了下,似乎在認真思考措辭,“準确來說,是我們先婚,然後我等着許老師對我後愛。”
他說得有點繞,但許應聽懂了,這又是一句變相的表白示愛。許應不得不承認,傅律師總會讓自己心動。
事實上,當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堪稱完美的選擇就放在眼前的時候,當傅朝年向他求婚的時候,許應心裡已經隐約有了答案。
他完全不懷疑自己比《玫瑰公爵》的女主人公艾莎娜勇敢,他隻是需要一些緩沖和消化的時間。
“你怎麼會突然想到結婚上面去?”他又問。
許應原本隻是希望能和傅律師談一場最好能持續很久很久的戀愛,卻從來沒有想過兩個男人結婚這種事。
傅朝年說:“因為我想給許老師歸屬感和安全感。當然我也需要這些。”
許應愣住,然後有點遲緩,有些磕絆地說:“可是你知道婚姻、背後是承載了很多的……”
傅朝年笑起來,“我是律師,當然清楚這些了。”
“許老師,我想和你結婚不是因為一時沖動。我是個很現實的人,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
“能和許老師結婚對我的好處更多,再直白一點說,就是我可以通過合法渠道,擁有許老師。”
超市那天之後,傅朝年回去就深思熟慮了很久,一直在想該怎麼做才合适。
結婚是傅朝年目前能想到的最穩定直接有效地可以給出安全感和歸屬感的方式,因為法律是至高無上的。
不僅許應需要,傅朝年也需要這份保障。
“我喜歡你,所以想和你組建一個溫馨而充滿愛的家庭,我認為那樣會很幸福。”傅朝年近乎于直白地說。
許應的眼底猛然掀起驚濤駭浪,“…這是玫瑰公爵的台詞。”
傅律師隻是稍微改動了一下,但依舊能夠打動人。
“是,萊恩的台詞雖然誇張,但其實很多都是我想對許老師說的話。”傅朝年笑了笑。
許應的呼吸稍微有點急,心跳也咚咚咚地敲着鼓。
他沒說話,低着頭緩了好一會兒,在腦海中回想了很多很多,手指一點一點收緊,目光從分散、迷茫,震驚逐漸轉為堅定,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門突然被敲響,傅朝年給許應思考的時間,轉身去開門,沒一會兒就拿了個什麼東西回到沙發這邊。
“我……”許應沉浸在自己思緒裡,壓根沒注意他拿了什麼,隻是垂下眼簾問:“那些台詞都是你寫的嗎?”
傅律師“嗯”了一聲。
“那你都記得嗎?”
傅朝年:“差不多記得大概,怎麼了?”
“我想聽。”
“嗯?”傅律師愣了下,之後失笑道:“那我可能會有點不好意思。”
“幾句就行。”許應眼眸輕擡,眼底似乎有些濕潤,就這樣直視着他的眼睛,“不可以答應我嗎?”
“…許老師都這麼說了,當然可以。”
傅朝年的嘴唇動了一下,一時沒發出聲音。
好吧,一向情話張口就來甚至說自己明着騷的傅律師此時此刻也難免會覺得那些誇張的台詞有點難以啟齒。
但許老師的目光他實在無法拒絕。
于是傅律師隻能擡手擋住了上半張臉,擋住許老師直勾勾的視線,又做了幾秒的心裡建設,才低聲輕緩道:“我愛你,隻要你不親自對我說你厭惡我,那麼愛你的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你就像無處不……”
許應突然打斷他,“最誇張的這段不要。”
傅朝年就頓了兩秒,而後繼續說:“我想,離開你一定是最簡單最正确的決定,但我選擇不離開。”
“我愛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我也希望你能夠愛我一些,哪怕不如我愛你也足夠了。”
“不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會一直等待你。”
“親愛的許應,你就是我的愛情……”
這些格外露骨的台詞情話,傅朝年每念一句,露在外面的那隻耳朵就變紅一分。
在耳朵完全紅透之前,他終于有點堅持不住了,以手掩面,哭笑不得地說:“許老師,饒了我吧。”
許應盯着傅律師的耳朵,彎了下唇說:“再說一句就行。”
“哪句?”傅朝年放下手,臉頰竟然也透着一點紅,他故作鎮定地偏頭咳了聲。
這還是許應第一次看到傅朝年害臊成這樣,确實很新奇很難得。
不過許應還是要傅律師繼續,他言簡意赅地提醒道:“開場。”
于是傅律師做了個深呼吸,閉了下眼又睜開,深情地看着許應說:“親愛的許應,我已經深深的無法自拔的無可救藥得愛上你了。請跟我去結婚好嗎?我們現——”
“好。”許應輕聲打斷了他。
——請跟我去結婚好嗎?
許應說,好。